对陈烽，朱大昌是又怕又爱。
这小子心眼贼多，但每次都能给他带来好处。
他压低声音，道：“这次窑厂损失惨重。”
“少东家狠狠整顿了各大管事和监工，要求提高矿工待遇。还说现在人心不稳，要保障大家吃饱穿暖。老弟若能打到猎物，尽可以送来，照单全收。”
陈烽点点头，程三少能知道安抚人心，采取怀柔之策，说明不是草包。
朱大昌又道：“不过少东家也说了，以后招人只招附近村子有家室的，说这样有父母妻儿，有软肋好掌控。”
陈烽愕然，心中感叹：
“果然，挫折能帮助人快速成长。”
“初遇程三少时，浮躁跋扈，不知底层百姓疾苦，带恶奴欺压我。经此一事却变得更加成熟阴险了！”
陈烽不由感到了一丝紧迫，因为对手也在不断变强。
按下杂念，对朱大昌说道：“此来就是为了这事。”
“哦？你手头有货？”
陈烽眸中精光一闪，道：“我可以大批量供应食材，比市价还低。但要求独家协议，不允许再收别人的货。”
“你想吃独食？”朱大昌皱眉。
“原来谁在里面吃回扣，我照给不误，只要求独家供应。”
朱大昌想了想，说道：“这我做不了主，去给你问问，但是你得保证能稳定便宜供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又是人情世故。
窑厂大几百人的伙食消耗，里面油水不少。
陈烽之所以要染指，一是为了挣钱，毕竟现在有两大天赋，升级都要烧钱。
另一个，则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
程三少妄图收买人心，那他就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谁发育的速度快！
陈工头、烽哥什么的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
陈烽如今也想听人尊称一声：“大东家！”
“对了，有老母鸡没有？买一只。”
“买就外道了，你自己去鸡窝抓。”
陈烽提上肥鸡，缓缓向吴管事的院子走去。
敲门进入，里面已经有几人。
“见过林管事。”
“你怎么来了？”林静芝一皱眉，陈烽打死吴良，吴用正记恨他呢。
“听说暴动时吴老受了惊吓，大病一场，我来探望。”
陈烽将肥鸡递给伙计。
“陈烽，你还敢来。”
吴管事卧病在床，脸色青白，眼窝深陷，艰难道：“林管事，你说好等他回来就处置，为我良儿报仇！”
“吴老还是先休养身体，这些事容后再说。”
这可吴用气的火冒三丈，一口气憋不上来，连连咳嗽！
侄儿之死对他打击极大，又遇到暴乱，老年人顿时扛不住病倒了。
现在他唯一的执念，就是将陈烽绳之以法。
“吴老消消气，吴良买凶杀我，死有余辜。不过我陈烽恩怨分明，对您当初的帮助始终铭记于心。”
闻言，林静芝暗暗颔首。陈烽知恩图报，做事有底线分寸，这很好。
这种人才能用的放心。
可陈烽越是好心，落在吴用眼中就更加可憎。
“你，竖子！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伙计赶忙从桌上倒杯水，喂给他：“吴老，喝水。”
吴用张嘴吞咽的瞬间，似乎看到陈烽玩味的眼神。
而随着温水入喉，咳嗽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烈。
吴用痛苦的捂住脖子，感到那口水仿佛卡在了嗓子眼，呛的他难以呼吸。
“咯咯……呜呜……”
很快他的面孔就胀成猪肝色，伙计吓的使劲拍背帮他喘气。
“吴老！吴老！”
陈烽倒退一步，冷眼旁观。
意识则在仔细遥控那团水流，死死堵住他气管。
控水能力，对于普通人而言，堪称绝杀手段！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吴管事眼珠凸起，已经停止了呼吸。
一家人终于整整齐齐。
临时前他还不甘心的伸手试图抓向陈烽。
伙计被吓坏了，浑身发抖：“我，不是有意的……”
林静芝也被突发变故惊呆了，良久回过神来，才感叹：“我们都在场，这是意外不怪你。唉可惜了吴老，一辈子为程家效力。我得禀报给少东家，厚葬于他。”
陈烽出了院子，感觉阳光明媚，心情都爽朗了几分。
当初打压他的，曾经高不可攀的几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哦，还有宋仁那个小卡拉米。”
在砖窑找到韩苗，问道：“上回我给你的河马肉，是到哪里卖掉的？”
韩苗不敢怠慢：“我们村子再往东边走，有一座集市，名唤白马市。附近渔民、菜农、小商小贩都会去那里交易。”
“带我去看看。”
“好，我交代一声。”
韩苗骑了头毛驴，引路带陈烽前往白马市。
途中给他介绍：“那里交通便利，做买卖的很多，不过势力也多。什么渔栏、米行，很多都有帮派主导，半黑半白。”
花了一个小时抵达，放眼望去人头耸动，跟农村赶大集似的。
旁边就是一条河，有三成的买卖都摆在船上，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味和烂菜叶子味。
陈烽让红雪靠近一点，观察这些人具体是如何做。
看到有人收钱。
韩苗解释道：“买家进入不需要交钱，但是卖货的要交入场费。”
陈烽笑容玩味：“这不就是变相的收税嘛。看来背后大老板应该是十老会，至少也是程家。”
这样繁华的市场，每日收入不菲，绝不是本地帮派有资格统治。
陈烽注意到一位渔夫，小舢板装着满舱的渔获，入场费交了二十文钱。
“比我收的清淤费便宜十文。”
陈烽摸着下巴思考：“但我针对的都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杠子班、外地客商，而这些都是苦逼渔夫，收二十文实在太黑心了，没有竞争的市场果然可怕。”
渔夫入场之后，可以自己找位置叫卖，零售价格稍微高一些。
也可以图省事，直接打包批发给渔栏，价格自然便宜些。
而所谓渔栏，就是有组织的渔贩子，也做渔具、渔船等相关生意。他们拥有稳定的出货渠道，比如红灯屯的娱乐场所，附近几个镇子居民等等。
陈烽逛了几圈，以他的眼光很快摸清了里面粗糙的商业逻辑。
吩咐韩苗：“你在这里打听各种粮食蔬菜肉类的批发价格，给我详细记录下来。”
韩苗不解。
陈烽淡淡道：“不出意外，程家窑以后的食物供应生意，就要姓陈了。”
韩苗倒吸口气，目露震惊，感觉不可思议！
这就好像班里有个好学生，考试名列前茅，大家觉得他以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这就是想象的天花板了。
结果这个学霸突然说：我把学校食堂承包了，还没高考就已经年入百万千万。
“这怎么可能？我们又拿不到最低价的货。”
“我自有办法！”
陈烽将目光投向河水，至于他一石多鸟的计划，事关重大，自然不会说给韩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