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登基继位,同一天册封皇后、册立太子,南桑满朝欢欣。
宴席间使臣频频敬酒祝贺,场面话源源不绝。
闫长空亦如众星拱月,被诸多皇室子弟及臣子围着脱不开身。
觥筹交错,应接不暇。
甜宝跟白彧看准机会偷偷离场,巧妙躲开暗地里盯梢的视线,再出现在人前时已经成了容貌眉清目秀的宫女及太监。
宴席正热闹,御花园处处全是脚步匆匆的宫女太监,负责给宴场传膳送酒,当中混入两人丝毫没有引人怀疑。
“南桑应该派了人专门盯着我们,最多一炷香时间我们没有回去,南桑就会察觉并怀疑,”低头急行间,甜宝语速飞快。
白彧颔首,“我们也须速战速决,尽快赶回去接应。”
从御花园进入后宫殿群,一路畅通无阻。
但再要沿路往北边去,暗里的防守就越来越严密,眼下又是白日不易隐蔽,两人行到半路就不能往里进了。
巡逻禁卫发现了两人身影,“什么人,站住!”
甜宝跟白彧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要强冲。
于此时,一道低沉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都退下。”
本要追过来的禁卫军立刻原地待命,暗处飞出来的隐卫也原路返回,各宫殿屋顶上拉弓搭箭的神箭手重新隐匿。
两人回头,来路另一端,红色正装身影稳步走来,气势高贵,袍摆微动间,金线绣四爪龙纹流光溢彩。
闫长空神情淡然,似早料到对面二人会来闯禁地。
甜宝跟白彧同样面色淡然,似早料到他会追来。
“苏姑娘,白公子,想逛我南桑皇宫,光明正大的逛便是,何必乔装改扮。”走至两人三步开外,闫长空停下脚步,唇畔噙淡淡笑意。
白彧将甜宝挡在自已身后,隔绝对方目光,嘴角翘起一角,自然得如同闲话家常,“易装打扮乃个人情趣,这种事无需同外人言。至于逛皇宫,眼下青天白日,何来不光明正大的说法?南桑太子丢下宴席众多贵宾,这么心急追来,是想跟我们一块逛逛?”
“确有此意。”
“我们正想去那边看看,既如此,就劳烦南桑太子给引个路?”
白彧指着北边荒殿。
闫长空竟不犹豫,举步直接往那个方向走,“二位既然对那片荒废多年的宫殿好奇,本宫带你们去看看又何妨。”
看他当真领路,且身边不带一个侍卫随从,白彧眼尾微动,跟甜宝对了个眼色,双双跟上。
“太子明知我们二人身份,还敢独身一人前来,这等胆色白某佩服。”白彧漫不经心的夸赞,暗里跟甜宝戳手指:宝,小心有诈。
甜宝:百步之内,我可一息取他首级。
白彧:他敢只身前来,定有把握保住性命,应是拿到了能跟我们谈条件的筹码。
甜宝:他也是我们的筹码。
一个大拇指竖到甜宝面前,被她摁了下去。
前方,闫长空恰开口,“九国通缉令上八狂徒之首苏九霓,智囊白彧……你们二位的大名,本宫如雷贯耳,早就想亲眼一睹为快。至于说胆色,却是不然。本宫只不过是在赌,当年苏姑娘在龙元能留龙元皇一命,今日必也不会随意杀了本宫。若姑娘真动杀心,我带再多帮手也无用。”
他停下脚步回头,笑凝少女,“苏姑娘,我说的对吗?”
三人已经穿过后宫妃嫔居住的宫殿群,两边景象渐渐荒芜。
汉白玉地面满是久未打扫的灰尘,路两侧花圃杂草疯长凌乱不堪,花圃下方铺了厚厚一层枯黄落叶,处处是秋日凄凉萧瑟。
御花园里的喧嚣变得遥远,衬得荒殿前这方空间静谧又诡谲。
白彧眯眸,看着闫长空脸上浮出的笑意,及后瞳孔猛地一缩,飞快扣住甜宝手臂要后退,“甜宝,小心!”
可惜还是晚了些许。
他跟甜宝驻足的那块汉白玉地砖突然下陷,两人失重坠落,事情发生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等白彧定下神,身体已被一股力道托住,往上扔了出去。
他回眸,地陷下方是少女始终从容镇定的脸,他亲眼看着她手中飞出一条藤鞭,把上方笑容还未消失的南桑太子带了下去。
随即汉白玉地砖归位,与地面严丝合缝,再看不见下方情形。
整个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快如电光火石,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南桑太子布满错愕的脸。
白彧站在那块地砖前,牙关紧咬,眼神冰冷。
果然有诈。
他没有原地逗留,返身往御花园宴场赶去。
甜宝的能力他相信,且只要闫长空在她手里,她必定安然无恙。
与其留在这里找机关耗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赶回去接应毒爷爷,护好甜宝最在意的人,才是帮她。
甜宝掉落的地方是个偌大地洞,上方洞口被封死了,地洞里不见一丝光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着地后立刻摸索情况,全不理会身边重物掉落的砰响及闷哼。
依脚上踩踏的硬实感,这里的地面竟是铁造的,她曲指在地面敲了下,果然是敲在铁质上的当当响。
再根据自已掉落后又被迫沿着倾斜地势不断滚落的情况推断,这处地洞是蜿蜒下斜的。
“苏姑娘,别探了,这个地方是我特地用纯铁打造的,轻易无法凿开,为的是防神兵了遁地逃跑。我知道你本事很高,但这里你逃不出去,除非我打开机关。”黑暗中,男子声音听来有些异样,似受了伤。
甜宝淡声,“把机关打开,否则我杀了你。”
“姑娘想取我性命,随时能动手,不过无需急于一时,此地幽静,说话不会受人打扰,你我开诚布公谈谈如何?”
闫长空说完,撑着身子往后靠着铁壁,两手按住右腿腿骨。
本是要困住苏九霓跟白彧,没想到人已经掉下去了,苏九霓竟然还能翻盘,把白彧扔了出去,把他带了下来。
他措手不及,摔得结结实实,右腿骨断了。
深吸两口气,强自压下腿部传来的痛意,他迟迟未听到回答,又唤了声,“苏姑娘?”
话音刚落,脖颈上圈着的藤鞭骤然收紧,让他几近要窒息。
少女冰冷嗓音从另一头飘来,“你拿什么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