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白彧离开流放之地。
消息从各种渠道传到诸国皇室手中,立刻引起动荡。
东濮皇自收到消息后就没睡好过。
朝会上,满朝文武讨论的焦点,一度从南桑出兵扯到鬼帝身上。
“南桑大军挥师北上直指我东濮,鬼帝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他又想玩什么鬼把戏!皇上,此人心机深沉难测,不可不防啊!”
“如今我东濮与北襄交恶,几番起战。一边要应付北襄,一边又要调集兵力抵抗南桑,可谓腹背受敌。鬼帝白彧打的恐怕是坐收渔利的主意!他要真的从中搅和,东濮面对的形势必然更为恶劣……他怎么跟疯狗一样死咬我东濮不放!”
“鬼帝白彧有千面之称,这两年我们派了那么多人出去追踪,每次都铩羽而归!一个杀殿之主,难对付的程度堪比大国,我们越发处于被动,一筹莫展哪!这可如何是好?”
下方群臣闹闹哄哄,人人眉头紧锁压着厚重愁云,喧嚣直冲殿宇顶梁。
东濮皇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幕,苦笑。
如何是好?他哪里有答案。
当初仰仗国力,诸国联手将霍氏灭族,铲除心头刺后莫不沾沾自喜,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诸国势强。
几十年后故技重施,本以为灭一个流放之地跟灭霍氏一样容易,不成想会在苏九霓身上连番栽跟头,诸国这才开始正视这些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的存在。
人哪,都是吃了亏痛了才长教训,
如今天下形势变成如此,诸国定是后悔的,但是缘何后悔,只有各国心知。
压下万般心绪,东濮皇示意百官安静,开口示下,“南桑大军从东海开道,已经行至大越西南境外海域,不出两月就将抵达我东濮西南燕尾关。为今之计想要取得更大赢面,唯有与北襄达成共识联手抗敌。时间不多,朕即刻去信漠北王与之约谈。东濮与北襄紧邻,若东濮国破,南桑下一个要吞并的目标必然是北襄,唇亡齿寒,漠北王当也知晓当中利害。另外,朕书信一封,着人加急送到西陵女皇手中,她与鬼帝白彧之间似乎有几分交情,且看她能不能从中说和说和,或可为我东濮取得一线喘息之机。”
百官闻言,立刻齐呼,“皇上英明!”
……
另边厢,陵江国。
皇宫御书房里,陵江皇帝刚刚遣退商议战事的几位重臣,脑袋正突突疼间,还没来得及歇一歇,门外又有探子急声来报。
“皇上!属下在陇西有发现!近日陇西城突然来了几队游商,从陇西入关后往长掖出关!关口外就是与大越交界的空流岛!属下担心出事,遂紧急来报,请皇上定夺!”
陵江皇帝眉头立刻皱起,“那些游商是何来历?”
“路引上盖的是南桑商会大印,这些年虽然战事频频,但是诸国通商并未断绝,城关守卫盘查无可疑后放了行。”
“南桑商会?去空流岛?空流岛乌家早在多年前就败落了,乌和泰也早已暴毙,毒王谷彻底沉寂下来寡问俗事,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可做?更何况那里如今是杀殿的地盘!”陵江皇帝霍地站起,因为起得过急眼前发黑,身子晃了两晃,只觉呼吸难继,他哆嗦着手,“快、立刻传信匿在空流岛的探子,让他们将此事速速报与杀殿!快去!”
陵江不能再得罪杀殿了!得罪不起了!
南桑商队是从陵江关口通往空流岛的,若鬼帝误以为陵江与南桑联手对付他,陵江当真是跳进赤水河都洗不清!
……
四月末,入夏。
气温渐热。
岛上蓬勃了一春的绿植开出绚烂繁花,将宁静小岛点缀出诗情画意。
空流岛外围青石长街古旧,透出时光韵味。
街边店铺、小摊来往客人不多,却也不绝。
靠近入岛大门的茶楼里,有茶客临窗而坐,扭头就能从高处看见小岛一隅景,及后又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前几日小岛门口一群黑衣人静候,看那阵仗,应是鬼帝回来了。”一茶客低声道。
应声的人同样将音量压得极低,便是坐在包厢里,说话也不敢过于大胆放肆,“这次鬼帝离开了有半年多吧?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了也很少出来……不过他在的时候,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说话做事谨慎些,免得惹祸上身。”
也有人道,“你们不用太过战战兢兢,鬼帝对付的都是大人物,他在岛上时,却是没欺过咱们寻常老百姓的。”
“话虽如此,大家伙也难免心慌害怕不是?你们说,他这次回来会呆多久?南桑跟东濮、北襄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他这时候回来……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岛上百姓暗地里各种议论揣测间,时间缓缓流逝。
夜色一点点落下,至月上柳梢头,那座受人关注的内岛,始终没有亮起灯光。
从外间打眼看去,一片漆黑,凭生出几许诡谲。
内岛锁烟楼笼罩在夜色中,在月色映照下,于地面投出一片巨大阴影。
良久,锁烟楼四周地面,被楼影、树影遮掩的暗处,平地冒出一颗颗人头。
随着这些人出现,空气中肃杀气息瞬间拉满。
锁烟楼阴影尖端,一人缓步而来,站在楼下负手,朝上冷笑,“白彧,我知道你在楼里,是你自已乖乖出来束手就擒,还是老夫带人杀进去,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就凭你?凭你带的五百神兵?呵呵呵……”男子散漫嗓音从上空飘来,一道黑影凌空踏月,衣袍翻飞间稳稳落足锁烟楼楼顶飞檐。
居高临下,蔑视睥睨。
白彧俯视下方老者,扬唇蔑笑,“老东西,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眼里堪为神力的神兵,有多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