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宝一行回到流放之地,清河畔稻田已经郁郁葱葱即将抽穗。
五月末午时艳阳高照,稻田里也随处可见闲不住出来看水的村民。
两艘大船在芦苇荡旁泊岸。
毒老头闻到河水与稻香交织的亲切气味就迫不及待从船舱里钻出来,踩着清风中摇曳的芦苇往村里飞去,“老头回来喽!看水的别急着走,待会给你们看好看的!望白,石英!快出来接爷爷!”
田里的村民扬声大笑,光是听着毒老的喊叫声就让人觉着开心。
村里闻声跑出来的人多得不得了。
苏家院里钻出呼啦啦一大群,霍家院里也钻出呼啦啦一大群,还有村里小童欢天喜地从各个院落冲出来,又蹦又跳叫着毒爷爷。
娃子们欢呼声村口都能听到。
甜宝跟白彧几人干脆没下船,就在船上等着,待会老头就能从村里带一大波人出来,肯定不会漏了望白跟石英。
一刻后,运船货舱打开,被铁索困得严严实实的铁粽子在甲板上躺满,打滚都找不着方寸空地。
被毒老头拉出来看热闹的苏、霍两家以及诸多村民,齐齐被这一幕震撼得傻了眼。
望白跟石英几乎立刻跳上船,站在一隅看着拼命挣扎抽动的同族,“……”
两人眼睛皆闪出异样光彩。
也就亏在没法说话。
甜宝歪头抿笑,在两人脑袋上一视同仁各拍了下,“我们使唤不动他们。要是你们能让他们听话,这些人以后就交给你们带,可以在流放地建屋搭房,开荒种地。只有一点,不能在这里打架欺负人。”
望白鼻翼翕动,紧紧盯着甜宝,眼里光彩更亮。
石英眼里灰蒙似被拨开,露出漆亮瞳孔,她上前一步站到甜宝面前,看着她,脑袋往下微微一点。
及后她扭转身蹲下,替脚边最近的同族解铁索,手指虽也是铁制,却很是灵活。
知道船上躺着的都是神兵,跟望白石英一样的大杀器,村民们不约而同将心提起,屏了呼吸,拥着苏、霍两家人往后退开几步,警惕得不行。
万一船上那些是不听话的,没了桎梏后突然暴起,他们先有准备好歹能逃个三两步。
也够甜宝把他们救下来。
苏家人也不敢大意。
望白和石英一开始是什么样子,他们比村民们更清楚,望白跟甜宝在一块好几年,打架的时候还敌我不分呢……
今儿村里人特别齐。
白奎跟大胡子都在,饶是见过世面的两人,看到那么多神兵也难以保持镇静,两人在石英解铁索的时候,便自动自发挡在了一众村民身前。
当啷一声,铁索解开被扔到一旁。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众人默数。
预想的暴起没出现。
得了自由的铁人翻身爬起后,就迈着步子站到石英旁边,乱糟糟的脑袋微微低垂,两手在身侧垂直夹紧,五指并拢紧贴裤腿……乖觉得像面对夫子的学生,一动不敢乱动。
村民们凸了眼珠,“……”
甜宝跟白彧对视一眼,双双扬唇。
看来所料没错,石英能镇住这些神兵,她在神兵中的威望,应该不下于那位被唤做墨苍的。
“诶哟喂!”一声惨叫唤起众人注意力。
甲板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溜到那儿的小老头,此刻抱着左脚金鸡独立,气急败坏臭骂,“老头好心帮你们解铁索,你们居然踹我脚!!狗咬吕洞宾!疼死爷爷了,望白,他们欺负爷爷!”
望白一溜烟冲过去,对着老头周围的神兵就是拳打脚踢,打完了直接把那几人拎着扔下河,末了拍拍手,跟解决了几个垃圾一样。
百晓风,小麦穗,苏武,“……”
苏武,“望白,他们绳子还没解呢,动不了,扔下去就沉底了。”
望白目不斜视。
白彧忍笑,“待会让姑父着人去捞吧,淹不死,正好让他们泡泡澡。”
幸亏望白动手快,不然甜宝上去一顿捶,神兵也得变形。
老头解了气,满意了,跳到望白背上慈爱的揉他脑袋瓜,桀桀抖肩朝周围幸存的神兵放话,狐假虎威淋漓尽致,“爷爷是有人罩的,再踢我把你们也扔下河!”
话毕跳下来,又按捺不住去帮着解铁索,“爷爷大度,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以后都是自已人!”
有望白跟石英在,什么意外都没再发生。
村民们看完好看的,游魂般回屋各自消化。
以后他们徒北村,他们流放之地,真就是也有神兵保护的地方了……
苏霍两家人没走。
白奎负手而立,阳光下眯眼,眼底俱是不掩的自豪,“不愧是我儿子,这能耐,当老子的远远不及啊!”
大胡子默了好一会才说话,他扭头看向霍子珩,“白彧那臭小子刚才叫我姑父?”
霍子珩蒲扇轻摇,“以前也时常这么叫。”
大胡子皱眉,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头回被叫得心里发毛。
一声姑父……不能啊,到底哪里不对劲?
正待深思,瘴气林里冲出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苏甜宝!苏武!把当大哥的撇下一个招呼不打,是看不上大哥的功夫还是看不上大哥的人啊?”冲在最先的青年磨着牙,皮笑肉不笑,语气凉飕飕。
甜宝,苏武,“……”
白彧立刻把甜宝拉到自已身后,朝飞身上船的人疑惑道,“大哥这话从何说起,苏武说你跟冰儿有事要忙无暇分心,甜宝才跟着他先走一步的呀。苏武,你说谎了?”
苏武瞠目。
他何时说过那些话?
白彧这个不要脸的,为了把甜宝摘出去,当着本人的面撒谎!他可真干得出来!
船下,大胡子脸色一变,重重砸拳,“老子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白彧这臭小子,现在明目张胆不把自个当外人了!!”
苏家,“……”
船下其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