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抓住隐藏多年未曾暴露的铁鞋大盗的?
诚如宋神医所说,是鬼告诉他的。
准确的说,花满楼看见了围绕在宋神医身边,恨不得生啖他血肉的冤魂。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将宋神医这些年做下的恶事与正在谋划的阴谋告诉了花满楼。
许是多年蹉跎,这些冤魂已经没了神智,只知道重复这些,不论有没有人能够听到。
花满楼只是转述了他们的话。
就如同他突然能看见鬼魂,复明也来得十分突然,彼时他才踏入家门。
父亲他们告诉他,他的眼睛变成了粉色,铜镜之中也清晰地倒映着这双颜色罕见的眼睛。
花满楼只觉得镜中的自己实在陌生,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脸了,如今眼睛突然复明,还变成了粉色,这份陌生便更深切了。
而接下来他所看见的一切更是令他感觉茫然。
这双粉色的眼睛不但令他重见人间,还赋予了他看破世间善恶的能力。
每一个人,做过的善事、犯下的恶事清晰可见,而杀害无辜之徒身边总是围绕着嘶吼呓语的冤魂。
仅仅数日,花满楼便为官府创收了不下十例。
他感到疲惫,脑子也乱的很,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的小楼里。
家里人看出了他想要藏起来的疲倦,陆小凤分明很好奇,还是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送他回了小楼,自己翻窗出去,说是去找朋友喝酒。
他们两人是至交好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陆小凤是为了他这双眼睛,脚下生风,挨个儿去拜托自己的朋友了。
花满楼在小楼里待了好几日,那几日里只专心侍弄自己的花草,其余的什么都不去想。
他渐渐在花香中适应了这双眼睛带给他的奇异。
既来之则安之,说来也有一份无奈,事已至此,托这双眼睛的福,他也算是做了一回看无遗漏的半仙。
花满楼又回到了从前那般的悠哉生活,只是偶尔,他会给官府送两个人进去,旁的倒是和以前一样。
但是,就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如今的状态,意料之外的事又找上了门——
他做噩梦了。
并非寻常的噩梦,他直觉这些噩梦与他这双眼睛有关。
梦中尽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身处其中全然分不清方向,只能听见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虽然听不清,但他能分辨出这道声音里饱含恶意,是一种亟待将他吞吃入腹的恶意,彻骨的寒意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花满楼已经一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幸而这些时日陆小凤没往他这儿来,家里的人也都是在楼下送完东西就走,他还能瞒一段时间。
而昨夜……他以为还会做噩梦,却意想不到的睡得极好,真是怪哉。
花满楼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这双粉色的眼睛依旧如同宝石一般,在暗处还会幽幽地发着微光,与昨日一般无二,但他也想不到别的原因,只能暂时将这次难得的好眠归结于此。
直到他提着水壶下楼准备浇花。
如若不是花满楼的定力惊人,他此刻已经震惊到将手里的水壶砸在地上了。
盖因杏花树下坐着一个金色的人。
她有着一头月华淬成的银发,美得全然不似凡人的面容,灿金的甲胄,纯白的裙裳,仿若日光与月光交融,阳光顺着天井照射下来,却抵不过她周身散溢的金光。
因此,是祂,不是她。
这本就不是凡人。
在花满楼眼中,树下的人俨然就是一轮太阳,辉煌灿烂,惊人不敢直视。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树下的人仍旧睁开了眼睛。
又是一轮太阳。
他见到了这世间最小的太阳,就是祂的眼睛。
这是从太阳里来的仙子吗?
“不是。”
祂回答道:“我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天使。”
天使?
天的使者?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水壶,整袖行了一礼后,才问道:“敢问天使来此所为何事?”
他自认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凡人,如何能惊动一位天使降临于此?
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了,是因为他这双眼睛。
果然——
“你的眼睛。”金色的天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它是异常,是不该存在于世间之物,长久附在你身上,你的身体会出问题。”
更会危及性命。
不过就目前来看,花满楼的状态还不错,[恶眼]的附身者应该还处于涨进度条状态,或者还在赶来的路上,无论是哪一个可能,塔罗纳都走在了对方的前头。
花满楼了然:“您是来取走它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在微笑,一副完全不在乎眼睛里的东西被取走后自己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