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眼尾盛开的血色蔷薇光华潋滟, 华丽的宫廷盛装铺满了一裙摆的猩红玫瑰,有细碎的星光在柔软的“花瓣”上流淌。
——她将要醒来了。
棺椁并非棺椁, 而是女大公最喜爱的沉睡温床。
它由最深的黑暗与最浓稠的鲜血制成, 是血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女大公征战四方的战利品。
它是活的。
它能够感知到主人的情绪。
它在变化,即是主人的情绪在起伏。
一般这种时候, 立刻跑路才是正解,而不是作死地将它继续带着前行。
还好, 塔罗纳本身并不是一个杀性大的人,【蔷薇女大公】和她的适配度很低,起始同步率也不过百分之十九点一七。
但两方数据不高,不代表不够吓人。
……
棺椁是做什么用的?
说白了,就是装死人的。
这具漆黑的棺椁严丝合缝,哪怕打着灯都找不出一点缝隙,应该是用某种极为厉害的工艺铸就而成的。
在今日之前,他们是这样想的。
直到青天白日之下,这具沐浴在阳光中的漆黑棺椁突兀地动了一下,里头传出了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头敲击!
这可把周围的六分半堂众人吓了个半死,退后的动作慌张极了,原本被太阳晒得稍显红润的脸庞倏地刷白,嘴里的牙齿止不住咯嗒作响,这段时间里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恐惧骤然爆发出来,几乎要将他们所剩无几的理智完全淹没。
砰!
又是一声!
众人慌忙地去寻求他们的主心骨。
狄飞惊的脸色也不好看,索性他一直都是垂着头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震惊没有被朝他看过来的众人瞧见。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抬手向众人轻轻一挥,示意他们再往后退。
那具棺椁……是要炸开了吗?
苏梦枕的手放在了红袖刀上,他紧盯着那具突然出声的棺椁,呼吸都放低了不少,寒星般的眸子蕴着沉沉的杀意。
棺椁都如此诡异了,棺椁里头的东西又怎会是什么正派?蔡京那般的人,受世人供奉的神佛想来是不会庇护于他的,只有邪魔,才会与他狼狈为奸。
如若是真的……
他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让这棺椁里头的东西为祸苍生!
砰!
第三声。
余音未绝,漆黑的棺椁猛的剧烈震颤了一下,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像水一样从地上泊泊流淌出来,瞬息间就铺满了人类急急退开后的真空地带。
黑雾翻涌着,几乎要将架在马车上的棺椁完全覆盖,被它所淹没的马儿哀声嘶鸣。
嗜血的黑雾迟疑了一下,放弃了这些到嘴的血肉,只专心地为即将苏醒的主人清理出一条可以踏足的道路。
咔哒,咔哒。
黑雾中传出机关转轴的声音,还有类似于厚重铁门被推开的沉闷声响。
——要出来了!
但听两声清吟,狄飞惊和苏梦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刀剑出鞘。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未见敌手,他们体内的内力已然沸腾。
隐在林中的箭手几乎要被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震碎耳膜,一个箭手最忌手抖,也最不可能手抖,可现在……她的手抖得几乎要拿不稳箭了!
杀人没什么可怕的。
可若是要杀的不是人呢?
那棺椁只要看上一眼,便叫人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惧来,密密麻麻,活似毒虫钻进了心窝里缓慢啃食。再如何能忍,再如何劝慰自己不过是个幻觉,心底也有一个隐秘的声音在反驳。
忍,是忍不住的。
忍得越久,压抑得越多,爆发出来便越是可怕。
下方六分半堂的人已经有好些人拿不住手里的兵器了,如果不是狄飞惊还站在前面支撑着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们早已经像那些马一样奔逃四窜去了。
咚!
这一声将前面所有的声响全部覆盖了过去,匍匐在黑雾中的马儿停止了凄哀嘶鸣,它们已然感知到了最大的危险,本能告诉它们必须在此刻止声,才能在这个即将苏醒的恐怖猎食者手下留下性命。
浓稠的黑雾剧烈翻涌了几下,温驯地平静下来,将自己伪装成一片颜色纯正的地毯,兴奋得十分隐秘,极度期待着它的主人踏上由它构成的道路。
世间污浊,怎么配让它尊贵的主人踏足!
被淹没其中的马儿终于重新得见天日,完全展开的棺椁也映入众人眼帘,里头包裹着的是一口已经打开的奇异棺材。
棺椁漆黑,独它纯白。
猩红的纹路沿着纯白的棺材边缘勾勒、晕开,像是一幅叙事的画,又像是某种不为人类所知的久远的文字。
狄飞惊又听到了模糊的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