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眼对眼。
其中一个分明生得高大健硕, 却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他望进了一双猩红的眼眸里,里面似乎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双眼眸……
如黄昏浸透半边天空的火烧云。
又似湖面荡漾着波澜的月华。
更像是铺满了大地的滚烫鲜血。
美得动魄,也骇得惊人。
铁手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她是人吗?
她根本不像一个凡人。
‘真是聪明的孩子。’
塔罗纳忍耐地握紧手中的贝母刻金扇,打磨得轻薄但坚硬无比的扇骨无法使她感受到疼痛,她只能隐秘地小心咽下涌上舌面的渴望。
有点糟糕……
铁手真的好香。
香得她好像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尽情地汲取甘美的血液和蓬勃的生命力。
不是他一个大男人长时间且不间断地喷了香水,这种香是从他的血肉和骨髓中沁出来的,绵长而深邃,勾得现场唯一一个非人几乎要控制不住发痒的獠牙生长出来。
与略微战栗的食欲共同涌上来的,是羽翼之下的幼崽被贪婪觊觎的愤怒。
——这是一个标记。
铁手被当为猎物标记了。
是谁?
是谁敢狩猎她纳入羽翼之下的幼崽?
她要活撕了ta!
塔罗纳语气微沉,无意识地用上了些微的言灵之力:“追命,你去六扇门,让方应看回来。”
大魔女的直觉是很准的,她可以肯定,给铁手做下标记的正是异常。
而且,这个异常现如今距离她很远,且十分有耐心,是一个老练的猎人。
它甚至愿意将到嘴的猎物吐出来,放长线,钓大鱼。
铁手现在就是它放出来的饵。
会是谁呢?
如此笃定铁手会带更多的和他一样的人过去。
“……好,我这就去。”
追命连拒绝也无,更生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拒绝之意,他就这么将僵硬得像块石头的二师兄丢在了原地,施展着他绝世的轻功走了。
铁手:……
追命,你回来!
他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心跳如擂鼓的铁手几乎要把手里攥着的机关匣子捏碎了。
他想后退,可腿动不了。
他想说话,可张嘴后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想别开眼去,眼睛却像是被无形的漩涡吸引一般,怎么也移不开。
而令他变得不似自己的猩红美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退后一步,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下垂,落在了他手里的机关匣子上。
慌乱也不失为一种幸运,至少铁手并未捕捉到女大公眼中一闪而过的迫切。
他曾面对过狩猎的狼群,便一定能够认出来,这迫切不是别的,是必见血腥的食欲,是锁定猎物的势在必得。
美人,贪狼,联想至一起……如今的志怪鬼物故事有许多,实在是叫人背脊发凉。
追命的轻功在江湖上排着榜论也是顶尖的,他在屋顶上腾挪跳跃,如同翻飞的树叶,或者是蹁跹的蝴蝶,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来他的背影都没来记得看清,他便已经落在了下一个点上。
连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追命已经到了六扇门。
他站在六扇门的大门前,脑子有些发懵:自己怎么就来这儿了?
说来也是凑巧,他才落下来,冷血便推着无情出现在了大门里头,后面还跟着两眼放空的风降。
初具人形的风降仙草此刻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人类的残忍和冷酷,那些冰冷的刑具和犯人们凄厉的惨叫声一个比一个暴击。
人类竟然能如此残酷地对待自己的同类,虽然说那些犯人各有各的可恨之处,但是……
人间好危险,他要回秘境!
“追命?”
无情和冷血一转角就见到了站在六扇门大门口,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的追命,心说他怎么今日就回来了,还来了六扇门?
见他恍恍惚惚的,无情出声道:“回神了。”
追命一个激灵,朝他看过来,眼中还有残留的恍然和困惑:“……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无情有些无奈:“有些案子需要同六扇门协同办理。”
太祖陛下近来终于开始收网了,蔡京一党猝不及防,接连下狱,且铁证如山。
皇城司的新任副使白愁飞很得太祖陛下信任,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凡是经他之手的罪案,无一不是证据凿凿,就连其本人都不记得的秘密也被他一一挖了出来,更是由不得人犯抵赖。
他与刑部侍郎狄飞惊联手,几乎将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