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从逐渐模糊的昏黑中清醒过来。
他把身体伏得更低了。
追着他来的怪物一共有六个，而现在追在他身后的只有两个，还有四个……是上面，还是左右？
这一刻，死亡的迫近使他短暂地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感知空间——
头顶的风乱了！
是上面！
李世民果断弃马，落地的一瞬快速向山体夹缝的侧边翻身滚去。
砰！
他才止住翻滚，驮着他逃命的马就像炸开了一般，砰的一声化作了膨大的血雾，飞溅得到处都是！
一柄刺眼的金色长☆枪直直地插在淅沥沥的血泊中，尾端还在因投掷的巨力嗡嗡作响。
李世民的瞳孔控制不住地缩了缩。
将长☆枪从天空投掷下来，却投了一个空的圣音颂者轻盈地落在血泊边上，金色的马蹄踩在地上，半点灰尘不扬，它像是没有重量似的，轻盈得有些过头了。
锵。
一声轻鸣，大半都插进了地里的金色长☆枪被白色的狼爪握紧取出，锋利的枪☆刃反射着照进夹缝的阳光，闪得李世民不由得闭了闭眼。
哗啦，哗啦。
有石头从两边狭长的山体上滚落下来，几个眨眼的功夫，剩下的三个圣音颂者也齐了。
前后左右，还有一个从上面落下来的，可怜人类的生路被堵死了。
但李世民脸上仍不见慌乱，他抬手轻轻揩去从下颌滴落的鲜血，另一只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一双始终冷静的黑眸。
虽然心中有些预感，他杀不死这些怪物，但……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年轻将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只要再穿过这条夹缝，他就能拿到新买的霹雳弹了，听无忌说，这一批霹雳弹的威力甚好，两枚就能炸穿城门，额外加了好多钱才买到的。
可惜了。
噌！
李世民抽刀出鞘，双手握住刀柄，横刀在身前，十指上满是凝固的鲜血，渊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将他包围住的几个怪物。
他今日或许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还答应了观音婢，今晚回去的时候会给她带夜市上的奶糕。
他年幼的孩子也很喜欢吃。
抱歉了，他要食言了。
“嗡！——”
六个呈半圆形包围住猎物的圣音颂者齐齐发出一声嗡鸣，七根白色的琴弦不住颤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随着这乐声发出人类肉眼不可见的波动。
“……呃！”
李世民闷哼一声，握住刀柄的双手开始颤抖，眼前再度阵阵发黑，他本来轻盈的头脑像是伸进了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这只手正在残忍地搅动着他的大脑，尖锐的剧痛让他险些拿不住手中的长刀。
不行！
纵然是死，他也要清醒着死！
男人狠狠一甩头，却只换来了刹那的清明，他再度张开紧紧咬住的牙关，想在舌头上再来一口。
人类的舌头上遍布着神经末梢和细小的血管，这一下要是咬实了，不仅会超痛，还会流血不止。
也是个狠人了。
蓄势待发的牙齿才碰到脆弱的舌面，还来不及狠狠咬下去，一只像瓷器般冰冷细腻的手便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捏住了李世民绷紧的脸颊，触感柔软却比石头还要坚硬的虎口顶开了他脆弱的舌头，卡进了即将狠狠咬下的牙关之间，迫使这个为了清醒而不惜自残的人类不得不张大了嘴。
咔哒。
他似乎听到了这样一声，牙齿忍不住泛酸，像是确实咬在了比石头还要坚硬的东西上，隐隐还有些疼。
事实上也是。
李家二郎生得一双多情的凤眼，平日里若是带着笑去看人，总是给旁人一种他很好说话，且深情诚挚的感觉。
现在，这双多情的凤眼却睁得大大的，活像一只受了天大惊吓的猫儿，瞪得溜圆。
唔，有点可爱。
脚还没着地，就见到这人要咬舌头自残，只好伸手捏住人家脸颊打断施法的大魔女在心里想，很像第一次被叫小猫咪的展昭，不过展昭的眼睛要更圆，更像猫咪。
“咬舌头多疼啊，说不定会死哦。”
倏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摘一朵花一样轻易地捏住了自己脸颊的银发玉人用不赞同的语气对他说道，捏住他的手还轻轻地晃了晃。
观音婢哄孩子也是这么哄的。
李世民想。
说得也很轻，更像是在哄孩子了。
离得太近了，李世民眼睫颤动，从鼻腔呼出的气息却渐渐变得平缓，胸腔里极速跳动的心也慢慢恢复了平常。
——她是来救他的。
年轻的将军如此笃定。
不仅因为她温和的态度，还因为将他包围，企图围杀他的怪物在犹疑着后退，原本对准他的长枪也微微调转了方向，变成了对准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人。
人？
李世民望着她如缀满星辰般的眼眸，再次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