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磕头请罪,“我等已穷尽一生的医术,仍然回天乏力,还请云中君降罪。”
听到御医的话,子冉僵在了原地,跳动的心也逐渐变得麻木,“还有多久?”她开口问道。
“我等医术,最多维持半月。”御医磕头道。
“两年前,大王不听规劝,派人求仙问药,那些所谓的仙药,在短时间内虽可强健身体,然却是以损耗根底为代价,名为仙药,实则不过是毒药,只是今年似乎...发作得更快了。”害怕被降罪责罚的医者们连连解释。
子冉只是挥了挥手,“余下的半月,仍要辛苦你们。”
“尽量让他少一些痛苦吧。”她又道。
“是。”
“我等必然竭尽全力。”御医们叩首道。
“告诉殿外的妃嫔,就说大王无碍,让她们散去吧。”她又道。
“是。”
子冉踏入寝宫的内殿,徐德正候在燕王裕的榻前,“大王,长公子来了。”他俯身小声提醒道。
才从昏迷中醒来的燕王裕,就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通过动着手指头来发号指令,徐德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起身离开了内殿。
徐德离殿时,带走了殿内所有侍奉的宫人,并将殿门合拢。
“王后?”徐德一愣。
“吾来探望大王。”姬蘅道。
徐德回身,对于王后的意思,他不敢公然违背,于是小声提醒道:“大王在和公子谈话。”
“我知道,我不入殿就是了。”姬蘅道。
徐德思索了半天,将门开了一条缝,殿内的子冉听到声响后,往门口撇了一眼,于是便与姬蘅对上。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回身走到了父亲的榻前,随后跪了下来,“父王。”
这段时日,预感到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的燕王裕,思索了许多事,“你不是想知道,你的母亲为何会突然亡故。”
子冉征的抬起头,眼睛闪烁着微光,她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你想得没有错,你母亲的死,的确与我有关。”燕王裕毫不遮掩的说道,“你还未去往齐国前,你母亲便时常疯言疯语,自你去往齐国后,便愈发,直至你差点殒命齐国,见你满身伤痕回来,你的母亲便彻底疯了。”
“而我未能察觉与体会...她的神志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崩溃。”燕王裕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他忽然哽咽,“她因无法承受而彻底疯了,最终自缢于殿中。”
“我之所以将你和昭阳囚禁,是不想让你们知道,同时也害怕,你们的母亲会真的把你们一起带走。”
“辛氏一族死于此症的,非你母亲一人。”
“封锁消息,也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咱们家中的事,你的母亲又是一个极要强的人,这样的死,太过屈辱。”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
“我不否认我的过错,也自知对你们母子三人有所亏欠。”
听到这些,子冉的双目早已红润,她或许对父亲有所埋怨,但更多的是自责,“为什么我这个做儿女的,没有发现。”
燕王裕的眼里留着泪,泪水沾湿了头底的枕头,“现在,燕国...是你的了。”
“在交付到你的手中前,寡人希望能够看到你成婚。”他吃力的侧过头,看着自己的长子,似在哀求,弥留之际的哀求,“我将不久于人世,父死子丧,三年斩衰,不可婚嫁。”
知道自己将死,于是心中那份恐惧逐渐被渴望又缺失已久的亲情所驱散。
“你已及冠,我不希望我的死,将你的婚事耽搁,那样,我就没有办法去见你的母亲了。”
子冉抬起头,乐易早已择主,即便没有联姻,也不会改变什么,“好。”然而她却答应了父亲的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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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裕十六年,三月十七日,燕国王室以为燕王祈福之名,为王长子举行大婚。
——中宫——
“王后。”曹氏将消息带入了中宫,“燕王要为长子...”
“我知道。”姬蘅平静的回道,“那日我都听到了,是她亲口应下的。”
“中宫需要做些什么吗?”她问。
“云中君已经成年开府,婚仪由外朝操办,不归内廷管辖。”曹氏回道。
“我好歹也是她的嫡母。”姬蘅又道。
“...”曹氏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脸色,“您曾说,他是您的退路。”
“现在的燕国,可以说已经是他的燕国了。”曹氏又道,“您不做一些什么吗?”
“要我做什么?”姬蘅回过头,“跪下来乞求她吗,乞求杀人凶手的儿子。”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曹氏连忙解释道,“只是觉得,您虽与长公子有着不同其她人的情分,但是,君心难测,人一旦得到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