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短暂相处还好, 而换药这般近身接触之事,只怕会叫眼前人看出端倪。
说罢, 她抬手要去拿一旁的药瓶,而伸手时却无意牵动伤处, 本就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 从中渗出斑斑血色, 令她呼吸微微一滞,隐忍地蹙了眉低咳起来。
带着些许怪责之意的清冷话音便在此时响起。
“莫动。”
秦知白扶过她的身子,为她点穴止血,随即自盘中拿过一条白布,蒙上了自己眼前。
“将衣裳脱了。”
再度落下的话语断然, 已然没有了转寰的余地,楚流景看着她被遮于布后的双眼, 眸光微微晃动,静默须臾,轻声道:“那便劳烦卿娘了。”
衣物交错的摩擦声轻响,纤长白弱的手垂于身侧, 指骨勾上腰旁的系带缓缓拉开, 衣襟松散, 便有皓白肌肤自逐渐垂落的中衣内隐现。
宽松的中衣虚虚搭在肩头,身前风光半掩, 露出一截清瘦孱弱的腰身,腰腹左侧伤处隐隐有鲜血渗出,将先前洒上的药粉全数浸没,与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一衬,更显刺眼,宛如一块将碎未碎的软玉,叫人不忍触碰。
微带凉意的指尖轻抚上过分敏感的腰身,令倚于榻上的人几乎下意识僵硬了身子。
而蒙着眼的人却似毫无所觉,那双清明的眼眸被白布遮住,反倒更显出了一丝端方意味,仿佛只是确认过大致方位,便从旁取来装着伤药的瓷瓶,靠近了榻上人身前。
“伤口仍未愈合,上药时或许有些疼。”
望着那张仍如平日般沉静的面容,楚流景慢慢放松下来,略垂着首,有些轻弱地开了口。
“无妨,我自小便因体弱时常受些伤,还算忍得疼,卿娘无需顾及我。”
拿着药瓶的手微微一顿,秦知白抬了眸。
“不必忍着,疼便告诉我。”
放低的话语声轻缓,如同春日融化的溪雪。
分明脸前为白布所遮,叫人无法看清掩于其后的双眼,可楚流景却好似见到了隔着锦布望来的视线,怔然少顷,微闭着眸轻轻笑了起来。
“好。”
瓶口的布塞被取下,药粉一点点洒上伤处,将伤口的血色慢慢覆盖。
上药的人指尖轻点,柔缓而细致地为剑锋所伤之处敷上伤药,动作十分准确,丝毫瞧不出视线如今有所遮蔽。
直至伤处重新洒上了药,秦知白将药瓶放回一旁,却听身前人忽然唤了一声。
“卿娘。”
她抬首望去,“疼?”
楚流景摇了摇头,“卿娘身为药王谷传人,素来医术高明、心仁好善,也因此被世人称作仁医。只是我一直想知晓……”
话音一顿,她凝瞩不转地看着眼前人,“卿娘对任何伤者都是这般温柔体贴么?”
短暂安静,秦知白却并未回答,只从盘中取过用以包扎伤处的细布。
“伤口有些深,每日需换两次药,稍后将汤药喝过,再躺下休息片刻,待身子好些了我们再上路。”
见她避而不答,楚流景微微眯了眸,不顾腰间伤势,俯过身去,勾手拉过了秦知白衣襟。
“卿娘为何不答?”
指尖勾过交领,令未曾防备的人略朝前倾过了身,风姿清整的女子任她将自己拉近前去,外裳微微凌乱,而面上神色却仍是端静。
“楚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楚姑娘?”楚流景眸光微敛,挑着唇笑了起来,“我以为我对卿娘而言有所不同。”
垂着眸的人神色淡淡,“你我既有约定在前,自与他人有所不同。”
“约定么?”楚流景若有所思。
片晌静默,见她再无动静,秦知白方要坐起身继续为她包扎伤处,却感到身前人忽而靠近,熟悉的药苦气息环于周身,蒙于眼前的白布忽然一紧,而后散开,原本绑好的锦布自脸前掉落,玉骨冰肌般的身躯随之再无遮掩地落入眼中。
清弱的容颜与她咫尺相距,吐息轻浅,素白的中衣宽松地笼于上身,身前衣襟交错半掩,隐约能见到那截软玉般的腰身。
秦知白一怔,蹙着眉闭上了眼,白皙的颈肤隐隐漫开了一抹绯色,话语声清冷。
“楚流景。”
楚流景好整以暇地笑着,“我在。”
“莫要胡闹。”
解开蒙眼布的人略一挑眉,索性松了力道,全然倚入身前人怀中,“我与卿娘同为女子,又已夫妻相称多时,偶尔坦诚相见也是理所应当,何况眼下不过是应卿娘所言解开了中衣上药,卿娘何故气恼?”
感受到怀前透来的温热触感,秦知白眉心愈紧,垂于身侧的手已然蜷起,指节隐隐泛了白。
“你明知你我并非夫妻。”
楚流景双眸半闭,于她身前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眉梢眼角弯出一点弧度,似一只从容不迫的狐狸。
“行了交拜礼,又饮了合卺酒,即便只是假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