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般叹息:“那真是可惜。”
满含叹惋的言语似乎别有他意,流露出了几分不清不楚的挑逗意味,叫秦知白一顿,偏了眸瞧她一眼。
而身旁人却已低了视线向下方望去。
愈渐厚重的云层在脚下翻涌,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茫茫云海,峰峦于层云间若隐若现,云烟触手可及,先前所在之处已成了看不清楚的一处小点。
楚流景略略伸出手,任清风云雾自她指尖拂过,眼尾如一弯新月,柔和的话音携了轻浅笑意。
“我若跳下去,卿娘会抓住我的手么?”
秦知白一怔,微蹙起眉,“楚姑娘何意?”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那日于折桂楼中,卿娘究竟是因何而恼怒。”
纤长的手指慢慢蜷起,仿佛手中握了一缕清风,楚流景低垂了眸。
“是因我打扰了卿娘与楼中花娘相会,还是因为我未得卿娘允准便擅自前去寻你,又或者……
“是因为我说卿娘喜欢女子?”
一时静默,秦知白眼睫微微扇动。
“我并未恼怒,楚姑娘不必在意。”
望她片刻,楚流景笑起来。
“卿娘可知,你在说谎时总习惯看向别处。”
秦知白眸光微晃,却仍未抬起视线与她对视。
身下厢车忽然晃动,一声轻响,原本反扣紧闭的门被从内打开,站于门边的人往外迈了一步。
云雾翻涌,轿厢外一片朦胧,山间流风将氅衣吹得猎猎作响,单薄的身影似乎下一刻便会随风隐入云中。
青云峰顶已相距不远,隐约可听得尽处传来的细微人声,混于耳旁吹拂过的缈缈云烟。
秦知白神色一凝,伸出手便要去拉她,却被先一步探来的手捉住了腕。
牵连的动作令厢车晃动得愈加剧烈,她停下脚步,拧紧了眉。
“楚流景。”
半立于门边的人眉目含笑,温声道:“卿娘恼怒时总会露出如此神情,且喜欢唤我名字,因此卿娘现下正在生气。”
牵缠的一双手腕间戴着同样的银链,链上悬挂的鸳鸯戏水银牌于风中微微掀动。
楚流景又问:“卿娘在因何生气?”
深湛的眸中光影暗涌,秦知白神情清冷。
“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流景微微笑着,却并未回答。
“当初于六欲门寺院中时,卿娘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你问我究竟想要什么,彼时我未曾回答,而如今我或许可以告诉卿娘。”
略一顿,她望着眼前人,出口的语调似情人耳语般温柔。
“我要你。”
秦知白一怔。
握在腕上的手忽然松了开,立于门旁的人朝后倒了下去。
清弱的身影在一片空荡中朝下坠去,耳旁有风声呼啸而过,楚流景闭上了眼,任凭湿冷的雾气将她包裹,仿佛这万千青山中的一叶枯木。
而熟悉的气息却穿透云层流风朝她靠近,一只手握上了她的腕,将她拉入身前,环过腰后的动作熟稔地护住了她,素淡身影抱着怀中人,脚下点过崖边山石,几个起跃,便上到了青云山顶。
耳旁还归安静,只有远处传来依稀的呼唤声,闭合的眼睫轻动,楚流景缓缓睁开了眼。
清明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沉寂,抱着她的人慢慢松开了手。
“楚姑娘自重。”
楚流景望着那双深晦不明的眼眸,低低笑起来,倾过身子倚入了她怀间。
“卿娘爱我呀。”
秦知白指尖微动,似隐忍般闭上了眼,到底未曾将她推开。
上山的厢车接连靠边,阮棠从车中急急地走了出来,还未到二人跟前,话音已惊疑不定地响起。
“楚二,怎么回事,你刚刚怎么突然便从上面掉下去了?”
楚流景略微收敛起笑意,神情温和地转过身去,抬手咳了几声。
“无事,只是不小心推开了门,便被风刮下去了。”
听着她若无其事的语气,阮棠又惊又怒:“这还没事?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方才要不是秦姐姐身手快,只怕你现在尸骨都找不着了!”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连带着迁怒起了与自己同乘的人,“你看,我就说了这东西靠不住,你还不信。”
陈诺看了看楚流景,确认她安然无恙,便向身旁人安抚道:“没事就好。”
阮棠白她一眼。
几人言谈之间,却有一道身影自远处走近,素白的衣角未带起一丝晃动,话语声清缓。
“阿景。”
楚流景望向来人,眉目依顺地低垂下眸,温声轻唤:“阿姐。”
听得她的称呼,阮棠双眼登时睁大,看着眼前欺霜傲雪的白色身影,一时有些不敢确定。
“青云君?”
楚不辞略一低首,“阮棠姑娘,陈诺姑娘。”
听眼前人清楚叫出了她们二人名姓,阮棠顿时大惊,“你怎么知道……”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