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却仍有些紧绷。
宋宴清好似一无所觉,只一掸袍袖,慢条斯理道:“既然各派已至,也不必再在此处耽搁时辰了,想来灵素神医当想好了登峰之法,那便依神医所言,往立马崖去。”
话音方落,却见一名青冥楼门人纵马而来,在张月鹿耳旁低语了几句。
张月鹿微凝了眉,忖度片刻后,朝众人道:“前几日下雨,前往立马崖的山路因山崩而堵塞了,恐怕一时无法通行。”
闻言,众人又皱起了眉。
手持禅杖的不悟僧人朝前走了一步,“那现在该怎么办?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干等着吧?依我看不如直接往一线峰去,我们人多势众,难不成子夜楼还能将我等一网打尽?”
喻舟望着远处山崖,摇了摇头,“山崩既能影响立马崖,恐怕一线峰情况也不容乐观,只怕栈道早已被山泥冲毁,能否登峰尚还两说,断不可拿各派弟子性命冒险。”
不悟僧人看向她,“那你说怎么办?”
不待喻舟开口,宋宴清已看向了张月鹿:“上立马崖的路,当不止一条罢?”
望他一眼,张月鹿却并未回驳,点了点头。
“立马崖与图南相接,城北曾有一寺便在立马崖下,寺后当有小道可上其间。”
短暂静默。
有小派弟子看向不远处破败死寂的城郭,迟疑道:“张左使言下之意,我们要入图南城内?”
喻舟眉心微攒,目光几许沉凝。
“图南荒废多年,地处群山之间,又有江水环绕,如此潮湿闷热之地,恐怕极易形成瘴气。”
她本是乾南人,少时常出入山林,对山中毒瘴最清楚不过,常人若遭瘴气毒虫侵袭,轻则染上疟疾、大病数日,重则伤寒侵身、身亡命陨。
听得她如此言语,更多年轻弟子露出了犹疑之色。
天衍门的逍遥书生一拍手中折扇,欸了一声,“青冥楼素来虑无不周,想来当早已探明了城中情形,诸位又何必担心。”
张月鹿未置可否,只一抬手,当即有青冥楼门人将备好的一支支青瓷瓶分发给了各派弟子。
“此为楼主先前托秦神医调配的避瘴丸,以薏苡仁制成,可轻身辟瘴、解毒除痹。图南城并不算大,若自主道经内城前行,应只需两个时辰便可到立马崖下,众位服下此药,至立马崖前当可不惧瘴气。”
没想到青冥楼竟当真早有准备,逍遥书生握着扇子的手一顿,瞧了一眼身旁人。
喻舟神情松缓些许,收下青瓷瓶,朝张月鹿及秦知白拱手一礼。
“青云君与灵素神医果真深谋远虑,我代派中同门谢过二位。”
“喻女侠言重了。”张月鹿略微低首,而后看向一旁的四大派之人,“不知几位可还有其他异议?”
宋宴清扫她一眼,收回了视线。
“既然张左使已将一切准备妥当,那便入城罢。”
打定主意,众人服下避瘴丸,便往前方城门而去。
因图南城内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车马无法通行,所有人只能弃马徒步入城。
楚流景下了马车,同沈依等人一道走在前方,自辟疫镇救下的女婴被留在了车上,由几名青冥楼门人代为照管,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落下的脚步声。
先前张扬夺目的漠北女子一反常态,将红巾遮在了脸前,腰间弯刀亦藏在了外袍下,一路缄默未言。
楚流景徐徐朝前走着,忽而道:“沈姑娘突然蒙住面目,莫不是在躲什么人?”
沈依瞥她一眼,仍记着先前车上发生之事,哼了一声。
“我躲什么人?本姑娘花容月貌,只是不想便宜你们这些臭男人。”
楚流景并未言语,望着前方道路,眼中却若有所思地落下了一抹深色。
身旁人语气不似撒谎,应当的确并非躲人,而是在隐藏身份。
先前张月鹿曾说她是青冥楼贵客,说明她身份的确不凡,并非寻常江湖人。而她自称沈依,可沈家位于乾南白越,与漠北素无往来,她当不会是沈家小姐,由此可见,“沈依”一名极有可能只是她行走江湖所用的化名,而她此行来图南,或许也不仅是一时兴起。
漠北还有什么人,能得青冥楼这般重视?
众人走过护城河上长桥,逐渐靠近城门,前行的脚步踩过碎石断壁间长出的青苔荒草,发出簌簌声响。
自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后,图南城便再未有人居住过,但南侧城门外却偶尔可见几束干枯萎谢的野菊,皆为已故之人亲友带来。
图南本就是乾南边地,城中只有两道城门贯通南北,此城本为两百年前洛奚将军领兵经过,见天现祥云,形似鹏鸟展翅,便将此城定名“图南”,取的是鲲鹏图南之意。
只可惜这只背负青天的图南鸟,终在两百年后被付之一炬,只留下了难以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