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放轻了话音,“你伤处还疼吗?”
“无事。”
“可是……”
她只是肩后被箭划出一道口子,便已疼得有些受不了,而那日她分明见到眼前人被一箭射穿了左肩,流了那样多血,还坠入湖中险些丢了性命,又怎么会不疼呢?
云锦有些不解。
而不待她将话说完,却听那道浅淡的话语声再度响起。
“我有些倦了,想要歇息。”
到嘴边的话语就此中断,云锦眨了眨眼,顺从地站起了身。
“也对,阿姐说了受伤的人便该好好歇息,那你先睡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躺在榻上的人未曾言语,只阖上了眸,任凭身旁人转身离去。
轻微的脚步声自榻旁逐渐走远,行至门边时,压低的声音又轻轻软软地道了一句:“明天见。”
阖上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关门声轻响,短暂透入房中的日光被再次隔绝,厢房内重归寂静。
翌日。
天色晴好,辰光熠熠地洒落于湖面,水云间内一派安宁。
云锦自放杂物的耳房中走出,平日轻薄的锦衫外罩了件宽松的外衣,身前衣领处微微鼓起,似藏了些什么东西,被她用衣裳小心地遮着,浑似只窃了粮仓的小鼠。
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未能走远,便正撞上了自远处行来的近卫。
见着于身旁若无其事走过的少女,云却眸光微凝,握着剑停下了脚步。
“云锦?”
幼小的身躯一僵,尽力保持着镇定的姿态转过身去,一双眉目微微弯起,乖巧地唤了一声。
“却姐姐。”
姿容清逸的女子打量了她一阵,问道:“你怎来了此处?”
云锦双手微垂,无意识地抓住了身侧衣角,目光微微闪烁。
“我……我来拿竹竿,想去流萤坞钓鱼。”
云却不置可否,“竹竿呢?”
“未曾找到……或许是上回落在船上,被阿姐收起来了,我去问问她。”
说着,云锦转身就要离开,还未曾走出两步,便被身后响起的话音叫了住。
“等等。”
云却神色淡淡地瞧着她,“你先过来。”
云锦咬着唇,手心已沁出了一层薄汗,她不情愿地转回身去,正要走向云却身前,却似瞧见什么,目光一亮。
“阿姐!”
云却一顿,当即转过了头,而入目却不见丝毫人影,只听得身后传来跑开的响动与渐行渐远的话语声。
“却姐姐,我先走了,回头我再让阿姐去找你!”
云却回过头,看着幼小的身影已然跑远,深吸了一口气。
“云锦!”
一路匆忙地回到西院外,云锦扭头看了看,见云却不曾追上来,才总算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方才的跑动令肩后伤处又有些隐隐作痛,她皱着眉扶肩缓了一会儿,低头瞧了一眼鼓鼓囊囊的衣裳,似想到什么,便又弯了眉梢笑起来,熟门熟路地走入西厢房内,将门一关,抬眼望向里侧的帷幔。
“欸,我又来了,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床榻边仍放着一碗未曾动过的汤药,躺在榻上的人早已听得了推门声,却只是缓缓睁开了眼。
未得到回应,云锦也不在意,脚步轻快地行至榻旁坐下,便从掩好的衣裳中小心地拿出了一团包好的油纸。
“昨日我见你不曾喝药,想来是有些怕苦,所以为你带了糖来。”
垂于身侧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容颜白弱的少女停顿片晌,眸光慢慢落向了映于轻纱上的那道身影。
云锦将包好的油纸拆开,看着里边亮晶晶的糖块,唇角翘了起来。
“是阿姐给我从外边买回来的饴糖,稚姐姐她们不许我多吃,说是糖食吃多了对牙不好,我偷偷藏了两块,你喝过药后再吃一块糖就不苦了。”
良久安静,正当云锦以为榻上人沉默着拒绝了她时,却听得一阵细微的衣物摩擦声响起,帷幔后的身影撑着身子缓慢坐了起来。
“多谢。”
本有些沮丧的双眸重新亮了起来,云锦将饴糖放至桌上,端过了一旁的药碗。
“我给你拿药。”
她拿着汤药便要掀开帷幔,却被伸出的手阻了住。
“我自己来便好。”
云锦怔了一怔,依顺地将碗递给了她,目光望着纱帐后朦胧透出的纤瘦身影,踌躇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你不想让人瞧见你?”
肌骨莹润的手端过了药碗,少女低垂着眸,墨缎般的青丝自肩头流泻而下,将清皎的容颜衬得愈发出尘。
“我生的不好看。”
云锦唔了一声,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水下惊鸿一瞥间望见的那张面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思绪渐渐走了神。
虽然未曾瞧清楚,可是她记得明明挺好看的……
倚靠于榻上的人一勺一勺地喝着汤药,清弱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