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闻误入龙城之人会回想起毕生悔恨之事,并为此沉溺其中,至死不能脱离,唯有玉面青衣与裴家一点雪曾进入龙城且全身而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见她满面兴致勃勃模样,陈诺微微歪着头,琥珀色的眸子极清透地看着她。
“棠棠若想的话,待我将阿姐借我的银钱还完,便去蜀中寻你与你一同北上。”
阮棠怔了一下,眉目温软地翘起唇角,点了点头。
“好,我等着你。”
刀剑所指的人群正中,柳依依与身前人打过招呼,便负手抬眸睥睨向了周遭众人。
“劝你们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十八骑羽箭可不会心慈手软。”
事已成定局,须弥僧望着四周凝而未发的利箭,与逍遥书生对视一眼,心下便生了一丝狠意。
左右如今行迹都已经败露,漠北十八骑纵是再锐不可当也不过血肉之躯而已,四大派人数众多,未必会落于下风,倒不如拼他一拼,即便当真不敌,他也尚可用金蝉脱壳之法脱身离去。
打定主意,须弥僧抽身疾退,隐入四大派弟子身后,沉然的话语声高高响起。
“上!先擒下楚不辞,万不可让她活着离开图南!”
喊杀声顿响,充斥着杀气的刀光剑影霎时向中央的两道身影笼罩而去。
楚不辞立于原处未动,清明的双眼目视着四周围拢而来的人潮,手下青锋微微一偏。
自她成名以后,她的剑便极少出鞘,因为当今世上能令她出剑之人已然寥寥无几,更因为不识君若出鞘,倒下的便绝不可能只有一人。
呼喝的声响仍飘荡于半空,刀剑闪烁出的寒光也尚未曾落下,一点银光便在纷杂人潮之中破空而出,一拥而上的众人还未触及那袭素白衣裙,胸口便俱都多了一道血痕。
短暂凝定,一片身影茫然僵滞地倒了下去。
而执剑之人似仍在原地不曾动过,手中青锋亦未曾沾上半点鲜血,唯有纤尘不染的衣角于清风中微微掀动,恍惚叫人察觉方才一掠而过的那道剑影。
许多年未再有人见过她的剑,因此无人知晓,她的剑已快到了何种境地。
“放箭!”
柳依依一声令下,悬而待发的箭雨顷刻如掣电般飒然射了出去。
又一片人影应声倒下,眼看挡在身前的四大派弟子越来越少,须弥僧目光闪烁,趁着逍遥书生与柳依依交手之时,悄然无声地朝后方退去。
虽知晓四大派或许有所不敌,可却未曾想到竟会败得这样快,留得青山在,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又何必留在此与四大派一同送死。
察觉到人群后有意遁走的那道身影,柳依依一刀挑开挥来的折扇,抬首高喊了一声。
“霏霏!”
话音未落,立于高处的玄豹瞬时一跃而下,奔驰的身躯宛如人群间晃过的一道虚影,姿态矫健迅疾,极快地朝身穿僧袍的男子追去。
瞥见身后追来的兽影,须弥僧运起轻功,几度试图将玄豹甩开却未能成功。
虎豹本就极擅追袭,全力以赴时甚至堪比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何况图南城中房屋多已塌成了废墟,正适合身形迅捷的玄豹穿梭其中。
玄色的兽影愈追愈近,幽绿的双眼紧锁不放,耳旁似已能听得它喉间低沉的吼叫声。
飘扬的僧衣落入了玄豹狩猎的范围,轻矫的身影一跃,尖利獠牙霎时向身前人猛然咬下,而玄豹飞扑上前,张开的利齿却咬了个空,待身子落地停稳,便见得一件空荡的袈裟被按于爪下,方才身着僧袍的男子已然消失无踪。
相距不远的一处巷陌中,金蝉脱壳的身影从一处高楼上跃下,原本僧袍齐整的身上只剩了一件海青。
总算摆脱了身后紧追不放的猛兽,他回头瞥了一眼,抬手轻掸了掸身侧沾上的尘灰,便转身走入一处小巷,不疾不徐地朝北门而去。
巷陌中幽暗沉寂,唯有罗汉鞋踩过地面时发出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正当须弥僧行至巷口外,却有清风拂来,一柄青锋自近旁悄无声息地抵上了他的后心。
“云家十洲记在何处?”
前行的脚步一顿,须弥僧微微偏过眼,便瞧见了身后清冷孤绝的松霜绿身影。
“云家十洲记?”
他低低笑起来,手屈放于身前,眼中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深色,“看来你对云家倒果真心怀愧疚。”
秦知白神色疏淡,只将手中剑锋又递近了一分。
“我只再问一遍,十洲记在何处?”
冰冷的剑尖已然点上心脉位置,仿佛下一刻便会透体而出,而须弥僧面上却不见丝毫惊慌之色,语调依旧不紧不慢。
“当年你寻醉梦草,将我们带去了云梦泽,方令我们找到云家所在。如今你寻十洲记,莫非还想要为云锦续命?”
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