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沟通阴阳、捉生替死, 被苗族众人视作连通鬼神之人, 平日常跟随祭司身侧, 甚少于人前露面,乃苗疆中最为神秘的一支。
被点破了身份,女子也不见丝毫慌乱,视线一瞬不瞬地凝着眼前人。
“你身上有命蛊的味道,你定能救活圣女。”
话落, 她握刀的手一松,手中羊角刀霎时朝下坠去, 瞬息之间,另一只手反手抓过了刀柄,抬臂便是一挥。
楚流景目光微冷,不闪不避地望着迫近的冷光, 扼在女子腕间的手只轻轻一点, 便有一道断裂声响起, 凝着气劲的二指陡然弹向挥来的刀锋。
“叮”
一道银光飞了出去,锐不可当的羊角刀竟就此应声断了开。
持刀之人面色微白, 折断的腕骨耷拉下去,却未曾呼痛半声。
她紧盯着身前人,空出的手还要打向楚流景胸口,却听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啸,一道纯白的影子于高处飞过,须臾后,林叶间悠悠荡荡地落下了一片白羽。
女子眉目微动,望着半空飘落的翎羽,打出的掌风一时停了住,在楚流景再度抬指点来时,被锁住的手忽而如蛇一般抽了出来,反手一拍腰间皮鼓,便有一阵嗡鸣声响起,万千毒蜂如黑雾一般包裹于她周身,下一瞬,神秘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楚流景未曾追赶,望了一眼空落的掌心,垂手负于身后。
“软骨功?”
窸窣声响,一道身影轻点而来。
总算于深林中寻见了离开的人,罗睺松了口气,行至楚流景身前。
“原来楼主在此处。”
以为身前人还在为方才之事恼怒,她婉言劝道:“我知楼主多有不快,只是天色将暗,楼主还是莫要随意乱跑得好,苗疆毕竟并非熟悉之处,倘若有人对楼主心怀不轨,只怕我等回护不及。”
楚流景并未应答,走近一块巨石边,将钉入其中的半截刀身取了出来。
“心怀不轨之人已然跑了,只留下了此物。”
望见她手中断刀,罗睺当即反应过来,单膝低首跪了下去,面色些许沉凝。
“是属下来迟,望楼主责罚。”
楚流景瞥她一眼,“回回来迟,要你何用?”
罗睺一噎,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见身前人将断刀掷到* 了她手中,清和的语调低缓几分。
“替我查一查如今的苗疆圣女,看她如今境况如何,可是得了什么绝症,以及柳鸣岐与苗寨有何关联。”
“柳鸣岐?”罗睺面色微凝,抬眼看向眼前人,“楼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流景神色淡淡,“苗疆鬼师擅巫蛊之术,多以鼓声驱使虫蛇,与柳鸣岐极为相似,恐怕他与此地关系匪浅。”
“属下知晓了,即刻便会令人前去调查此事。”
见天色渐晚,楚流景也不欲在此停留过久,以免惹秦知白生疑,她正待令手下人安置好玄豹,还未开口,转首却是一顿。
毛发漆黑的玄豹不知何时离开了她身后,弓着身子匍匐在地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点点接近了立于不远处的云鹤。
眼见洁白的鹤鸟距它只有几尺之隔,它扬身跳起便要将云鹤扑在身下,却听得振翅声响,立于原处的云鹤已然腾飞而起,回首于它头顶啄了一口,扑出的爪子便再次落了空,令它恼怒地吼叫着追了上去。
楚流景:……
罢了,随它去吧。
待回到九皋麓当中,暮色已然一片昏暗,正中央点起了篝火,炽烈升腾的火光将四周照得灿如白昼。
抱着芦笙的苗族男子正围于篝火旁吹奏着笙曲,歌声飘荡于山坳间,一双双身影随之翩翩起舞,耳旁尽是明媚热烈的欢笑声。
楚流景望着眼前欢歌笑语的人群,攒眉道:“卿娘在何处?”
罗睺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会儿,朝人群最为拥挤之处示意了一眼。
“方才楼主离开时,秦神医似乎想去寻你,只是还未来得及脱身,便被那名姑娘留了住。”
纷纷攘攘的人潮间,一道素淡清绝的身影正立于人声鼎沸处,周遭围满了苗寨男女,一名瞧不清面容的女子正与她相对而立,谈笑的模样似乎极为亲近。
楚流景静了片刻,低敛着睫收回了视线。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罗睺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阵,似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最终仍是听从地低了首。
“是。”
最后一丝余晖也没入天际,天色全然暗了下来。
披着氅衣的人行至了人群外,于高处的草坡席地而坐,目光散漫地望向人群之中。不远处的灯火影影绰绰地溅落于她周身,将银白的发染上了朦胧光晕,本就莹润的肌骨更显剔透,宛如春来前一碰便碎的薄冰,令微垂的容颜也蒙上了一层冷色。
“外乡人?”一道清脆的话语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