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阿姐了吗?”
安静一瞬,秦知白点了点头,伸手牵过她的手,再度于她掌心写下:“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寻她。”
盛了夜色的双眸倒映出楚流景面容,其中仍是令人心安的端稳沉静,叫本有些仓皇的人心中惶然就此散去,再望了一眼被牵过的手,便依顺地低下首,道了一声“好”。
“天色已晚,你先好好歇息,待明日天亮,我们再启程赶路。”
夜色愈深,明亮的篝火渐渐减弱,楚流景缩在庙宇的一角,身下垫着秦知白为她整理好的软靠,双睫一点点低垂,便随着迷蒙的火光慢慢阖上了双眼。
虫鸣寂寂低叫,耳旁偶尔传来柴火燃烧的声响,意识即将没入黑暗之际,一点恍似十分熟悉的气息却漫过了她感官,叫她无意识唤了一声。
“阿姐……”
少顷停顿,浅淡的冷香愈发靠近,一袭裘衣盖上她身前,驱散了初秋的所有寒意,残余的神思便在这般和暖中逐渐消散。
一夜好眠。
翌日。
楚流景蒙蒙睁开眼,还未彻底清醒,便对上了一双近在眼前的幽绿眼眸。
身下是颠簸起伏的车厢,一只通体漆黑的玄豹正倚在她身前,清透的兽眸一眨不眨地直望着她,整个身子翻了过去,似不断催促般用爪子蹬着她的手。
“霏霏是我家中人所养玄豹,你不必怕它,它不会伤你。”
写在纸上的字迹递到她眼前,楚流景眨了眨眼,弯了眼尾抬起首。
“我不怕它。”
她伸手揉了揉玄豹的肚皮,柔软的毛发穿过指缝,似细羽做成的一把刷子,恰到好处的力道叫玄豹舒服得眯起了眼,陪它玩耍片刻后,楚流景笑着道:“我好像在何处见过它。”
秦知白一顿,握着纸笔的手微微收紧,低敛的眼睫轻动了一下。
“是么……”
她轻声道。
“连它却也还记得么。”
楚流景恰抬了眸,见她似说着什么,却未能从微动的唇边分辨出所说话语。
“什么?”
秦知白未曾回答,只从一旁拿过备好的帷帽,并将写下的字条放至她跟前。
“如今追兵在前,你我需隐瞒身份,在外当以夫妻相称,若有他人时,不可揭下头上帷帽,更不可再称我卿云姐姐。”
楚流景读过纸上内容,垂眸想了想,抬首望着她。
“卿卿?”
轻软的话语声带了些不确定的犹疑。
秦知白眸光微凝,静默片刻,便于纸上又添了一句话。
“你若喜欢,便这般唤我。”
一点温软的笑便浮上了楚流景眼角。
楚流景抱着玄豹,有一搭没搭地抚着它的软毛,视线隔着微微晃动的车帷望了一眼窗外,似想起什么,便又问:“昨夜我好像睡得很沉……是你将我抱上马车的吗?”
秦知白未曾否认,“路途尚遥,你身子虚弱,只需好好歇息,一切交给我便好。”
虽仍有些不好意思,但听身前人这般说,楚流景便也未再多加烦扰。
缓行的马车于乡道间再前行一阵,她问道:“我们要去何处?”
秦知白望向烟云渺渺的远方。
“云中,疏香园。”
……
再行了六日,一行人终于在仲秋时节到达云中郡。
云中为垣北岑家治下的一处小城,城内人口算不上多,却曾出过多位大儒。因城中梅树遍地,又被世人称作梅城,赫赫有名的画圣苏澜便生于云中,其曾住旧居亦种满各色梅树,如今俨然已成了来往游人赏玩之处,唯园外所题的“疏香园”三字仍保有着旧时景致。
马车嘈嘈地行过青石板路,至城门口时,察看路引的城守将他们拦了下,持刀望向后方车厢。
“车里是什么人?”
忽而停下的惯性叫楚流景身子晃动了一下,所戴的帷帽亦因此微微倾斜,露出了银白的发,她朦胧睁开眼,看向身旁环着自己的人,已渐渐习惯了日益亲近的气息,只轻声问:“卿卿……到了吗?”
秦知白伸出手,为她重又戴好帷帽,抬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于腰间拿出一块雕刻着修竹的腰牌,神色淡然地递出了车外。
“放行。”
望见车中递出的腰牌,几名城守面色一变,当即跪了下去。
“大人!”
为首的城守回过头,连忙一挥手,“还不快放行?”
几人齐齐上前,原本横于城门外的拒马霎时被移了开,望着这般变化,车夫愈加不敢多言,握着马缰的手一打,马车便再次行动,徐徐驶入了远处长街当中。
待穿过城中街巷,马车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宅院前,宅子并非疏香园,门外匾额刻的是“鹤宅”二字,为苏容与生前置办的一处私宅。
秦知白携楚流景方下马,宅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