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觉得闲居无趣,我自可传信令陆家派人来将你带回家中。”
听她这般答复,陆鸣撅起了嘴。
“我们许久未见,表姐竟只想将我送回家中?前几日得知你要来,我巴巴地便将随身腰牌着人送了去,表姐不看苦劳也该看功劳才是,如今却是要做那负心人,将我用完就扔么?”
秦知白睇她一眼,知她惯来便爱撒娇卖乖,只是念及白日里终究罚了她半日,便也未再回驳于她。
“你若要留下吃顿便饭我自不会拦你,只是阿锦身子不好,正需静养,你不可再肆行妄为,于此处作乱胡闹。”
被一眼看穿了心思,陆鸣只得打消了请个戏班子来宅中杂耍取乐的念头,手中长/枪随手一靠,倾身伏倒在石桌上,一双眸子直盯着眼前人,话语声颇有些幽怨意味。
“你对那小情人倒比对我这做妹妹的还体贴几分,又是特意寻我来护着,又是不叫我扰她清净的……若不是知晓你的性子,我都要当真以为你与她有些什么私情了。”
秦知白神色未动,淡淡道:“为何不能当真?”
陆鸣一怔。
什么?
话音未散,推门声轻响,一道身影便在此时于房中走出。
明洁的月色于夜空洒落,影影绰绰的灯火投落出朦胧柔和的淡光,身姿清弱的人行至桂树下,往日所着的玄衣换作了与秦知白如出一辙的玉色长衫,白日里所戴帷帽已被摘去,露出了银白的发,冶丽旖旎的容颜映了半分灯火月色,便似画卷中走出的妖仙。
“卿娘。”
秦知白眸光微动,近前轻抚过她腕间,触手的温度带着软玉般清润的凉,她回房又取来一件氅衣,话语声便再不似方才疏离。
“怎将帷帽摘了?”
楚流景依顺地任她为自己披上衣裳,抬首笑望了一眼桌旁呆怔的身影。
“我想陆姑娘既是卿娘寻来保护我之人,也就不必太过心生提防,何况今夜是团圆夜,带着那些遮面之物总是有些不便,我与卿娘久未这般停下来过,便只想好好共度一晚。”
陆鸣缓慢回过神,瞧见了不远处的身影,一双懒散清透的眸子登时一亮,乍然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见过,索性将其余思绪抛之脑后,三两步走近身前。
“莫怪表姐要金屋藏娇,原来面纱下竟是这样一位佳人。”
她眉目飞扬,抬手整了整自己有些斜散的衣襟,一把将正欲来寻楚流景撒娇的玄豹推到一旁,目光明灿地透着亮,面上随之露出了一副过分热忱的笑。
“还不知娘子何方人士?芳龄几何?可曾成婚?若尚未婚嫁不如与我一同回长缙如何?”
片刻沉寂,泠然的话音与带着怒意的低吼声同时响起。
“陆与青。”
玄豹龇牙咧嘴地炸开了毛。
听身旁人又连名带姓地唤起了自己大名,陆鸣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见眼前人微微笑起来,抬手反握过了自己表姐手心,温声道:“陆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钟情一人,因此恐怕无法再回应陆姑娘心意。”
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显然她情之所钟之人已是昭然若揭。
陆鸣停了好一阵,一双眉复杂地拧了起来,欲言又止地再望了两人一眼,便附到秦知白耳旁,神色很有些小心翼翼。
“表姐……你不是与那楚家的二公子成婚了么?怎么如今又和阿锦姑娘有了这般关系?阿锦姑娘知晓你已成婚之事吗?如若知晓倒还好说,如若不知……欺瞒他人总归有些不妥吧?”
意气风发的面容颇为纠结迟疑,似在犹豫究竟该大义灭亲说出实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待秦知白回答,微带笑意的话语声便再度开了口,楚流景揽过身旁人腰后,波光流转的眸中尽是缱绻柔情。
“陆姑娘放心,我已知晓卿娘成婚之事,只是我早已倾心相许,便是这份情意永远无法得见天日也是甘之如饴。”
秦知白一顿,抬起的视线触及了身前人眼底笑意,知晓她此刻正是起了玩心,眸光微晃了晃,终究也只落下了一声放任的轻嗔。
“又在胡言。”
陆鸣愕然愣在原地,望着二人情投意合的模样,长吁短叹地“原来这般”了一番,最终也不便再说什么,一把搂过了一旁怒气冲冲的玄豹,便顾影自怜地坐去了摆好的桌案旁。
勾起的笑意渐渐褪去,楚流景望着怀中未曾退开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垂了眸,随即如无其事地于桌旁落座,开始了今夜的节宴。
一道又一道佳肴端上桌,天色已全然暗下,完满的明月不知不觉高悬枝头。
桂花树下,相聚一桌的几人正举杯共饮,澄澈的酒液中飘着点点细碎的桂花,陆鸣一口饮罢,一贯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