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凝,似在等待着什么消息,素来漫不经意的神情透了几分端肃,把玩着笔的指骨亦不自觉有些发紧。
不多时,门外快步走进一名青冥楼护卫。
“左使,燕司事到了。”
张月鹿乍然起身,便见一道身影自外走入,往日公服整肃的人身上只穿着一袭布衣,周身各处伤痕累累,唯独一贯挺拔的身姿仍旧不屈,略有些迟缓的脚步一步步朝她走近。
“燕姑娘。”
她走下石阶,迎上了来人身前。
燕回看着她,出口的话语声好似依旧平静。
“茶陵村百姓受困,我将他们带来了帝临,为免上山引人注目,他们如今被安置在城中安济坊,阮姑娘一行正留在坊中照顾他们,还望张左使派人加以保护。”
张月鹿颔首,“这些我已知晓,城中安济坊本就是我青冥楼所设,燕姑娘放心。”
燕回又道:“茶陵村之事事涉临溪监察司,当年监察司狱走水一事应当也与府衙中人脱不开干系,临溪归属沈家,沈家恐怕早已同褚家有所密谋,帝临距临溪不远,恐怕要劳青冥楼当先保护临溪百姓安全。”
“好,我会着人注意。”
“至于六欲门……”
“燕姑娘。”张月鹿打断了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身前人,深晦复杂的眼中慢慢流露出了一丝不忍与悲哀,须臾后,她放轻了话音,“这些我都知晓……你可以休息了。”
一时安静。
燕回沉默着低敛了睫。
她默然不语地站着,脸上显露出了一丝鲜见的茫然神色,悬于腰间的剑穗微微晃动,轻抚过她的手,便叫她轻颤着收紧了指骨。
“盘龙山……有消息了吗?”
张月鹿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已派人第一时间赶去了,他们现下应当仍在清理落石。”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伤楼主的那名刺客尸身已被挖出来了,楼中人在她身上搜出了几枚银针,针上淬了毒,经查明,应当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见血封喉之毒遇血即发,若毒侵入五脏六腑,便是回天乏术。
燕回紧抿了唇,气息渐渐变得急促,眼前忽而一片昏黑模糊,胸口似有气血翻涌,令她禁不住脚下踉跄了一下。
“燕姑娘!?”
张月鹿担忧地扶住了她,正要令人带她去客舍歇下,而还未来得及唤人前来,却见一名护卫匆促跑进了楼内。
“左使,盘龙山的人回来了!”
脚步声响,一名青冥楼门人走了进来。
她怀中抱着一柄剑,身上仍沾染着未及擦去的尘土,覆于青云面具下的双目满是悲恸,待走近二人跟前,便单膝跪了下去。
“左使……盘龙山所有落石已挖完了。”
抱于怀中的剑双手呈了上去。
“楼主尸骨无存……只剩下了这把剑。”
一声轻响,一枚缀着银杏玉饰的剑穗当啷摔在了地上。
遍体鳞伤的人望着剑上未干的血,面色一片苍白,干涩的唇轻轻动了动,喉间却猝然喷出一口血来,早已不堪重负的身躯终于倒了下去。
“燕姑娘!”
张月鹿揽过了她,连忙令人将楼中大夫找来,而一阵脚步声却在此时响起,一名门人匆匆赶来禀报。
“左使!山下来报,不少百姓围聚于上山的路口,喊着要您出面,让我们交出子夜楼楼主。”
张月鹿目光微沉,唤了人将已昏迷不醒的人送去房中,随即安排好山上守卫,再望了一眼蒙着血色的那把长剑,便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心绪,面沉如水地朝山下而去。
青云山下索桥边,嘈杂的吵闹声打破了一贯以来的宁静。
一行人围拢在上山的厢车前,口中不断喊叫着相同的话语,高声的叫嚷引得来往游人竞相驻步,本是前往附近寺庙上香的香客亦好奇地围了近来。
“交出子夜楼魔头!还辟疫镇百姓一个公道!”
“交出子夜楼魔头!还辟疫镇百姓一个公道!”
……
为首之人呼喝着号子,丝毫不见畏惧地盯着守在眼前的两名青冥楼护卫,身后跟着的除却普通百姓外似还有不少江湖人士,一眼望去竟恰好便是曾被子夜楼血洗的几派门人。
张月鹿携几名手下乘索桥赶至,扫了一眼当下情形,心中已大约有了几分底细。
她略一抬手,令处于戒备状态的两名护卫收起了剑,随即目视向站在最前的人,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非止戈大会期间,青云山拒不接待任何来客,不知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为首的男子似是认出了她身份,停下了接连不断的鼓动话语,扯着笑朝她略一拱手,而后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看来阁下应当便是张月鹿左使,我是辟疫镇人李铁虎,先前子夜楼在辟疫镇大肆作恶,烧了我家房屋,害我兄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