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寸划过,轻轻勾住了扣于腕上的银链。
“可我偏只想要卿娘一人。”
勾起的银链轻擦过腕间肌肤,落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凉意。
恍若要将银链解开的动作叫秦知白眼睫一颤,唇线微微抿起,抬了眸睇向她,话音便透了一丝无法言明的嗔恼。
“莫要胡闹。”
向来很懂审时度势的人见好就收地收了手,勾了唇笑着重倚入她怀前,秦知白任她拥着自己,又道:“你的经脉虽断,却也并非全无办法,丐帮的归元心法有重塑经脉之效,我与任风来长老有几分交情,只要她传你运功调息之法,假以时日你的身子总会调养好。”
“许多年都不曾歇过了,这段时日有卿娘护着我也极好。”
楚流景懒声说罢,半阖着的眸子慢慢睁了开,靠于心上人身前的容颜仍是几分慵懒,而再出口的话语却流露了一丝漫不经意的冷。
“只可惜总有人来打搅你我安宁,如此三番五次,实在令人烦扰。”
一片落叶飘摇而下,于河面晃开了一圈涟漪。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河道两岸,纸扎的面容于夜色下瞧来一片惨白,赫然正是曾在山野寺庙中与之交手过的纸人。
一阵风动,犹如鬼影般的纸人便齐齐自河畔向舟头涌来。
楚流景按下了秦知白将欲拔剑的手,半坐起身,只轻轻笑着望向眼前人,温言道:“往后需卿娘护我的时候总还多着,这些纸人交给我便好。”
话音未散,四周围来的破风声已近方寸,垂落于身侧的袖风微扫,一抹剑光便于此刻骤然出鞘。
刺出的剑影宛如流水,丁零扫开了逼近的刀兵,泠泠轻晃的剑身点过一旁油灯,再于刀光剑影中一荡。
“轰”
一阵火光便在河面上骤然爆开,将周遭夜色燃成了短暂白昼。
楚流景站在火光中,执剑而立的身影倒映于波光荡漾的月白河上,四周星落成雨,她就如此护在秦知白身旁,一如十四年以前,恍似从来不曾变过。
即便暂时无法动用内力,她依旧有护在她身前的能力。
望着从未退开一步的身影,秦知白眸光轻缓,走近前与她并肩而立。
引火烧身的纸人被焚为了一片飞灰,燃着余火的灰烬洒落在河面,转瞬被冰冷的河水淹没浇熄。
楚流景微微笑起来* ,“操纵傀儡,驱使蛊人,柳鸣岐倒当真喜欢死物多于活人,既如此,我便还他一具尸首。”
话音落下,一声惨叫响起。
河畔房檐上,于暗处操纵纸人的六欲门门人浑身是血的瘫倒在一旁,玄豹慢条斯理地踩过他身躯,抬爪舔了舔皮毛上沾染的鲜血,随即一跃而下,跳上了船,在楚流景身前邀功般地不住轻蹭。
一阵马蹄声便在此时自远处传来,戴着青云面具的几人纵马而来停在了岸旁。
为首之人扫了一眼当下情形,拱手一礼,高声道:“二小姐,张左使口信,计划有变,左使派我等来护送您与秦神医去安全之处。”
楚流景似有些意外:“不往茶陵村去了么?”
来人道:“张左使顾及您二人安危,决定让您暂留于临溪城中,城北有一处酒楼,为楼中人密会之处,属下会将您送往该处,待明日天亮再返回帝临。”
楚流景若有所思,“那柳鸣岐何如?”
“白日楼中得到消息,已根据那两名蛊人查明了柳鸣岐下落,右使已带人赶去捉拿,不日即可将六欲门剿灭一空。”
“原来如此。”楚流景点了点头,笑道,“那便有劳几位了。”
两人乘舟靠了岸,到来的青冥楼护卫望了一眼房上哀嚎不止的人。
“我等来迟,叫二小姐受惊了。这六欲门的贼人属下便让他们先带回去,或许能审出幕后指使的相关线索。”
说着,他便要吩咐手下将人带走,而话还未及出口,楚流景却一抬手。
“不必。”
一枚飞矢骤然自她袖中射出,箭镞不偏不倚地正中房上人咽喉,方才还呻吟不休的人转眼便成了一具死尸,尸身沿着房檐滚落,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楚流景笑得温和:“此人不过是一寻常门人,当不知晓门中内情,又何必多费口舌?”
青冥楼护卫愣了一愣,低首应下:“二小姐说得是。”
再处理过六欲门门人的尸身,备好的马车便载着二人徐徐往临溪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北的一处酒楼前。
酒楼名为飞云楼,位于城中地势最高处,上下共有四层,顶部飞阁流丹,可将临溪城风光一览无余。
眼下临近子夜,酒楼早已打烊,楼中未见其他人。
楚流景与秦知白踏入楼内,身后大门霎时嘭地紧闭,顶楼随之传来了幽幽琴音,空灵飘渺的曲调便似响在耳边,于夜色中听来尤为清幽诡异。
秦知白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