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一般的调笑语气。
楚流景微攒了眉,不曾想过许久未再露面的人竟会出现在此。
“是你?”
紫炁挑了唇笑起来,一双眸子转盼流光, 似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楼主回谷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亡人泽看看,想来还是惦念你我之间的过往的。”
楚流景怔了一瞬, 当即意会过来, 先前房中留下的那缕气息竟是身后人的。
她拧着眉,挣开了紫炁的动作, 略弓着身子咳嗽几声,方缓缓道:“你来做什么?”
好似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疏离, 风流旖旎的女子仍是笑着, 落下的话语声似假似真。
“四余从来便是为了辅佐楼主而生, 属下来此,当然是为了替楼主而死。”
那般轻佻暧昧的语调,那般漫不经意的神情,仿佛从来难以叫人对她的话信以为真。
而楚流景却似想起什么,面上神色微微一顿, 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一道冷风却自前方扫来, 叫身后人霎时拉过了她朝后险险一避。
沈槐梦手握玉箫剑,望着护在了楚流景身前的人,眸中光影淡无波澜,言语间却透了几分微漠杀意。
“你叛出子夜楼, 私下与六欲门之人勾结, 今日竟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紫炁好整以暇, 笑笑道:“属下来此,除了为保护楼主安全, 自然还为了解决与主人相关的一件要事。”
沈槐梦微挑了眸,“与我相关?”
素来没个正形的人勾了唇角,纤柔的二指略略抬起,仍是那副柔情绰态的模样,而双唇轻启,道出的言语却再未藏半点杀意。
“自然是——斩首。”
话音落下的一刹,两枚铜铁包裹的弹丸倏然掷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当归峰上山摇地动,原本安宁静谧的山崖掀起了一阵气浪,崖畔山石开裂下坠,一时间惊起了无数飞鹤。
楚流景急促地咳了几声,身子被身旁人全然护在了巨石后,未受到任何波及。
她微微喘着气,嗅到空气中的硫磺气味,面色微变。
“火器?”
紫炁轻轻笑着,对她俨然毫无保留之意。
“属下先前发觉罗睺几人动作,便暗中跟了她们几日,随手自玉面青衣留下的武库中取了几样顺手的,如今便恰好拿来一用。”
斩首之计本为褚云琛生前谋划,先前的二十八家诸多家主被杀便是此计其中之一。
她于各处修建寺庙病坊,便是为了搜罗天下消息,以便日后她一统四海时,可依据所记名录清除一切贪赃污秽。
所有以权谋私者、目无法纪者、罔顾人命者、欺上瞒下者,都当被尽数斩于刀下。
此谓之“斩首”。
而沈槐梦亦是她眼中当杀者其一。
如今所为,不过她与褚云琛所作交易。
她替她杀沈槐梦,她为她找到解除命蛊之法,这便是她叛出子夜楼的目的。
楚流景不知就里,却也无意对她所为多加问询,只扶着山石站起身,淡淡道:“沈槐梦若就这般死了,药王谷之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还不走?”
紫炁倚于一旁,明艳的容颜笑得肆意。
“楼主在关心我?”
楚流景又咳了一声,心口躁动愈发明晰,令她无暇再与身旁人多费口舌。
“你所用的非我心头血,生死蛊并未起效,你不必再担忧我的性命对你有何威胁。”
未曾料到她竟知晓生死蛊之事,一贯玩世不恭的女子微微一顿。
她静默片晌,眼中划过了一丝晦涩难明的异色,染着丹蔻的指尖轻动了动,片刻后,听不出情绪的话音方徐徐开了口。
“是夫人与楼主说的?”
楚流景未置可否,身前人却似又笑了起来。
下一瞬,一只手握上了她的腕,纤柔的触感叫她下意识便要抽开手,而未曾松开的指骨却紧捉住她,牵引着她点上了自己心口。
“生死蛊的确要以心头血为引,可用的却并非被施蛊人的血,而是种蛊之人的血。”
紫炁笑着开口,望向眼前人的双眸清晰倒映出了那张曾朝夕共处的容颜。
指尖下无人得知之处,掩盖着一道寸许长的伤痕。
这本是仅她一人所知的秘密。
她的生死,一直牵系在她心上。
楚流景微怔,一双眉拧了起来,心下本还有几分将信将疑,可脑海中忽而掠过一个想法,却叫她乍然反应过来。
彼时她危在旦夕……难道卿娘是为了让她服下那瓶药才与她那般说的?
纷杂的思绪叫她一时怔然原地,崖上掀起的气浪却已然渐渐散去。
四周草叶飘扬,常于崖畔停驻的云鹤已不见踪影,方才为火药所炸的位置赫然被碎成了残崖断壁,而一点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