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整点薯条。”
“呃……我是说,你不应该说一些比较高大上的,例如理想啊,愿望啊,人生未来的憬愿啊什么的?”
“去码头整点薯条。”
“嗯……是不是太简朴了?”
“嘿,挚友啊!为何要将一切搞得如此复杂而高深莫测呢?人生的意义难道就不能够纯粹、直率一点吗?我们何必给它披上那件华而不实的外衣,让其变得遥不可及呢?”
“整点薯条有什么不好?如果人生的意义不是整点薯条,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的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的。”
“……呃,不愧是你。”
…………
“星神都一根筋。”
凡人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欲望让他们充满了动力。
而超脱了欲望,超脱了世俗,超脱了生命,高洁而纯粹的理想,是灵魂的呐喊,命途的行迹。
而星神,星神高高在上,五蕴皆空,是什么维持着祂们数个琥珀纪如一日,在命途的顶点无止境地前行呢?
是执念。
凡人的一切,欲望也好,崇高也罢,都是在维持名为“我”的自我。
而星神,他们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自我,都是为了执念,为了命途。
祂们是丰饶,是巡猎,是欢愉,是虚无……
却唯独不再是自己。
“真可悲啊。”
真可悲啊……
“如同一个上好了发条的人偶,永远只会沿着既定的轨迹前行。”
“人偶,机械,智能,你可以将我视作任何一种东西,只要你愿意。”
是谁,谁的声音?
连黑暗都不存在的虚无中,有谁的声音在耳边喃喃私语……
…………
腾骁将军在仙舟威望甚高。
具体表现在,当他降临在仿佛魔阴身狂舞的现场上时,就仿佛是一根巍然屹立的定海神针,原本喧嚣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时间都似乎在这一刻凝滞起来。
而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汇聚到了他身上,而不同于云骑们镇定而仔细,随时等待将军命令的模样,龙师们先是麻木地顺应本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就一点点亮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期盼之色。
仿佛他就是天,就是神,就是他们都大英雄,就是仙舟的救世主!
沐浴在此等目光下的腾晓将军原本威严肃穆的脸僵了一下。
说实在的,这场面,哪怕他是个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的绝世猛将,能以一敌百、横扫千军的无敌战神,此时都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恶寒。
这样的目光他并不陌生。
在战场上,在将军府,在长乐天,每一个分辨出他模样的仙舟人都会将那无条件信赖憧憬的目光望向他。
只是——
持明族那些小心眼又别扭的龙师什么时候怎么看过他。
他们可一向是很傲慢又很小心眼的,虽然不至于在他这个仙舟将军面前甩脸子,但是以前就连正式场合的见面,普普通通的行礼,都能透出一股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悲愤。
当然不是全部龙师都是如此,不过认为仙舟亏欠持明族的声音在龙师中的确占据了主流。
腾骁将军对此无可奈何。
就算持明族不是自治,他也犯不着去计较龙师的态度问题,罗浮仙舟光是本地天人就有千亿,管理好偌大仙舟,还要随时准备上战场,总领全军,调停六御,对外建交……
一重重工作压下来,一种种忧虑压在心头,他究竟有多闲,才会计较龙师的态度问题?
能有关心持明龙尊,扶持云上五骁的时间,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再说现实点,做为征用了持明祖产,相当于持明族命脉的鳞渊境和持明龙尊的仙舟将军,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小心虚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别人的态度是别人的,作为仙舟将军,罗浮最高领导人,他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
不过此刻,面对这一群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龙师们,腾骁将军先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饮月君丹枫,看见对方同样一脸惊魂未定,张了张口,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尴尬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
腾骁将军一头雾水:?
这是在闹哪样?
总不会是什么新型魔阴身发作现象,倒有点像是猛然间接收了什么信息量巨大且与自身世界观不同的东西。
“怎么回事,难道是寿瘟祸祖降临仙舟了吗?”
他看这古古怪怪,却并没有什么危险气息的现场,开了个战场上十分流行的玩笑。
丹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将军,这,这其实……您,您还是自己看一看吧。”
说完,他迅速把玉兆塞进腾骁手里,就像塞一块烧红的碳块……话说要真是烧红的碳块还简单了呢。
腾骁将军展开页面:“怎么回事,不会真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整个版面顶端加黑加粗的几个大字上反复游移,眼睛逐渐睁大,愣在了原地。
一直跟在他身后,美貌如花却没有引起任何注目的河伯好奇道:“怎么回事?”
他探过头,目光落在腾骁手里玉兆页面上:“究竟是……这是啥玩意?”
他整张脸扭曲起来,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变回了和他美貌一点都不搭的,燕郊星系特有土里土气的口音。
“这似能啥咧!”
~~我是大家被天雷轰鸣后努力寻找理智的分界线~~
在将军府一阵鸡飞狗跳,龙师们抱着将军大腿哭嚎“为民做主”,河伯撸起袖子就要前往酒馆套假面愚者麻袋的时候,将军府外,习惯有事没事打开玉兆看一眼的仙舟人也在这在如此猛烈而又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之下,完全陷入了惊愕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有人举着的玉兆有的已经跌落在地,有人还呆呆地握着,眼神变得空洞无物,木木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身体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世界观就像被一柄巨锤狠狠地击碎一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海浪一样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瞬间便将人彻底吞没其,没了生息。
仙舟,鸦雀无声。
哪怕潜藏起来的药王秘传,此刻也同时失语。
过了很久很久,才有尖锐的爆鸣声响彻人造云霄,此起彼伏,将所有人从大脑一片空白的世界惊醒。
整个仙舟,集体陷入了魔阴身前兆——
大家精神状态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寰宇星系种族,集体发癫。
而角落里,身材纤瘦的青年紧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关闭玉兆,伸手试探性地戳了戳一旁眯起眼的白发骁卫 。
得到了对方一个没来得及收敛好,杀气腾腾的目光。
原本柔顺的长发被气炸了毛,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杀意,冷冽如寒冬,握着玉兆的手青筋暴起。
此刻的景元,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雄狮一般。
“我……呜呜呜别打我。”
楚东没出息地秒怂,扑上去抱住景元的大腿,不打自招。
“不是我做的啊,我当时只拉了补天司命和螟蝗祸祖,游云天君和正法司命也算,但那都是都是阿哈逼我的啊!”
他声泪俱下,凄凄惨惨戚戚,还不忘压低声音,免得惊动他人。
“仙舟人不骗仙舟人,帝弓司命和寿瘟祸祖的cp真的和我无关啊,你要相信我!”
景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瞬间从一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拧断敌人脖子的雄狮变成了呆愣的大咪。
他眨了眨眼,随即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声音低沉下来:“怎么回事,给我老实交代!”
说完,他又飞快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抗拒从严!”
虽然坦白也不会从宽。
楚东: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