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人们手围着手转圈，贤人与愚者，小丑与宝石，神像与人偶……”
“欢笑生中藏着宇宙的一切，秩序一直都只是手段，生命才是目的。”
“你还在眷恋他吗？”
“我为什么不眷恋他呢？”
“他爱我。”
“太一，他对我说了爱。”
“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东西吗？”
“但是，爱并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没关系，爱是真的。”
“何必苛求完美呢，就连我们自己也不见得真正完美，我们现在的存在甚至与真正的星神迥异。”
“为了稳固动摇的命途，我们与人的距离太近了。”
“这不正是我们所想要获得的结果吗？”
“执念，执着的愿望，不惜一切也要达成的所愿，高洁的理想，无畏的勇敢。”
“但是这些不是对别人的要求，而是我们自己的。”
“我很喜欢他。”
“我需要爱，我想要找回一切人的情感，我想要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人生拼凑，描绘出我真正的过去，我想要获得一切，找回真正的自我。”
“太一，这是我们的夙愿。”
“我好像，找到一点过去的痕迹了。”
“他很漂亮吧。”
“我喜欢他，你也一定会喜欢他，无论有没有记忆，无论有没有情感，我们的目光都会被他所吸引。”
“金眸，白毛的大喵喵，我想一想，记忆里好像有一句话，是说——‘冲国人均白毛控’？”
“是吗？”
“有些东西已经刻进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改变，所以我当年费尽心血东君从海里捞出来，邀请他成为令使，对他许诺未来以防人寻死，使劲给他开权限，只因为他是白毛？”
————
楚东从天而降，掉进仙舟神策将军景元的怀里。
不过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仙舟是什么，也不知道景元的名号，至今才十四岁的小楚东虽然和抚育他长大的悲悼怜人们在各个世界穿梭，却从未遇到过仙舟。
他那努力填补知识的小脑瓜里也没有什么宇宙局势，悲悼怜人拒绝一切享乐，他倒是上过网，但是上的全是枯燥乏味的基础知识课程。
所以，根本不知道神策将军代表的意义意义。
涉世未深，一张白纸一样的楚东对外人没有什么戒心。
更何况这个人刚刚救了他。
碍于悲悼怜人的规矩，他并未展露笑容，只是非常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景元露出一个让人无法形容的笑容，他温和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东打量着景元，皱起包子脸。
景元歪头卖萌:“怎么了？”
楚东迟疑道:“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就好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小猫，呃，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用这种对比。”
他不安道:“抱歉，是我砸疼你了吗？”
景元眼睛瞬间睁大，他微张着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直到楚东悲伤地低下头，想要摸一摸他接住高空坠落的自己，现在还稳稳抱着自己的手臂有没有被巨大冲击力砸伤。
随后，那双璀璨的金眸缓缓融化，仿佛流淌的黄金。
他真切地露出一个微笑。
“没有，你很轻，没有伤到我。。”
随后，那笑容又敛去:“我难过是因为，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可靠的战友，在今天离世了。”
楚东睁大了眼睛，圆滚滚的黑色眼睛仿佛两颗莹润的黑珍珠，配合着他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显得十分可爱。
即使是合法夫夫的景元也没法升起任何不和谐念头的可爱。
仙舟有一套完整的法律。
此刻真的很可爱楚东看着他，仿佛感同身受地说道:“那你一定很难过。”
景元笑着抱了抱他，就把少年放下，低声道:“难过，倒也并不算太多，她是寿终正寝，一生精彩辉煌，少有遗憾，最后在挚友的陪伴下离世，算得上最圆满，最完美的落幕了。”
“我只是有些惆怅而已。”
“无论曾梦想过何等伟大的远景，无论曾战胜过多少个神明一样的强敌，时间总是逐一拔去你的爪牙却又不杀死你，让你苟延在角落中憎恨自己的无力。”
楚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景元瞬间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手忙脚乱地给楚小东擦拭眼泪。
但大颗大颗的泪珠依旧从眼眶流出。
“怎么，怎么哭了？”
他半跪在地，伸手拭去楚东面上的泪水，只感觉自己心跳瞬间加速，当然，是吓得。
他从来没见过楚东哭泣的样子。
无论是曾经的东哥，后来互相扶养的小东，还是永远都温柔笑着的纯美骑士，他们从未流泪。
所以此刻，他心都在颤抖。
楚东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我不明白啊，那些大人的东西，什么回忆，什么感悟，我都不明白。”
“但是你好难过，却哭不出来，很多大人难过都不会哭的。”
“我替你哭吧，哥哥，我替你难过吧。”
少年稚嫩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景元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手，轻轻把十四岁的楚东抱住，紧紧地抱住。
他没有哭。
但是少年滚烫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