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反,平威王是揭竿了, 但也没有自立为王, 若是明面上派使臣出使, 只怕会引起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通商。
晏清姝:“丝织品向来是中原贸易上的优势, 还有金银器、瓷器、制茶、漆器。咱们现在能拿出的东西不多, 还得从市面上搜罗一些。”
闻言, 江怀玉在庆阳府的舆图上圈了个圈, 将西市和东市单独列了出来:“西市手工铺面很多,收拢西北商会的时候, 我接触过不少比较大的手工坊老板, 他们手下有能人巧匠, 却一直不显山也不露水, 不是因为没野心, 而是不敢让方氏看到他们的野心。他们很多工坊都开在金城,若是咱们能给予他们一定好处,让他们将工坊牵至庆阳,对庆阳的经济来说,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1]”
晏清姝:“那就先通过商会放出组建商队的消息,等接触一些有意向的商人,再从中遴选可靠的。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将高昌拉拢过来, 而是交换他们手中的良种和种.马。”
说到种.马,晏清姝打算找一趟裴述之, 如今平威王府既已揭竿,就没必要再跟朝廷打机锋, 直接将贺兰山一带划进自己的封地,然后尽快发展畜牧业才是正经事。
待江怀玉和苏繁鹰离开后,晏清姝刚要提笔批阅各州县递交上来的文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裴凛快步走到晏清姝身边,单膝跪在她的腿边,一把环住了她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腰腹之间,使得晏清姝只能听见一阵闷闷的声音:“成了,清姝,真的成了。”
“什么成了?”晏清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她想起这些时日裴凛一直呆在伤病营里盯着试药,立刻就想到了琢玉的那张药方,“是琢玉那张……”
话还没说完,裴凛的唇就落了下来,他几乎是迫切的亲吻着晏清姝,极力的将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等他退开时,晏清姝的唇上的艳红已经完全花了。
“谢谢。”裴凛将人拥在怀里,真心实意的诉说着,“我替那些能活下来的人说一声,谢谢。”
恍然间,晏清姝想到了初八那天,在海昌院的山脚下看见的那个女孩儿,若是能再早一些……
她的双手覆在裴凛的背上,用尽全身力气拥住了他。
*
裴述之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去问这件事是否属实,而是立刻派人将伤兵营围了起来,并着令将所有参与此事的军医和学徒都带去刚刚粉饰一新的公主府。
公主府原是范氏父子的府宅,晏清姝并不想大动土木,便在范府原来的基础上做了调整。
“好好好。”裴述之热泪盈眶,“有救就好,有救就好啊!”
西北是整个大梁对外的战场,无论是已经破国的东突厥,还是现在的回鹘、高昌、焉耆等国,包括西突厥在内,哪个没有跟西北打过仗?
人人皆言天下富庶无出河西,并非虚言。
战争带来的死亡,让这里人丁稀少,也影响了农耕、商贸等等。
若是伤亡人数能降下来,哪怕一点点,积攒下来便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其带来的正面影响,远超打了一场胜仗。
裴述之将军医递交的文书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说起了如今长安的情况:“程氏的程磊你可知道?就是如今的辽东都督,程家的二爷,程凤朝的二哥。”
裴凛点头:“听过。”
“程凤朝可真狠啊,直接诛了程氏九族,我本以为他会连着程太后也杀了,没想到程太后口不能言,日日只能躺在床上后,他反倒将人供了起来,好吃好喝一个不落,就是……”
说到这里,裴述之自己都忍不住轻嘶了一下,将声音压低了不少:“就是,他将程氏满门砍下的人头,尽数挂在了慈宁宫正殿的门前。”
宫变之后,程氏到是如程凤朝许诺的那般,没有了,没人再掣肘晏清玄,但是程氏没了,程凤朝却做了摄政王,晏清玄等同于还是个傀儡皇帝。
原本晏清玄还想着反抗,但在程凤朝将程氏九族人头挂在慈宁宫后,他便连个屁都不敢在程凤朝面前放。
缩得跟个鹌鹑一样,比原来还要乖觉。
裴述之:“就前些日子,有一群百姓拿着刀枪棍棒砸了东市和西市的都市属、平准属都给砸了。城中的一些小寺庙,佛像也给捅倒了,宣扬什么程凤朝把控朝政、为非作歹、斥灭宗亲、毫无人性。我估摸着八成是小皇帝不甘心,让人给弄的,想搞个神迹什么的,走程太后那一套搞倒长公主那一套,但我觉得没什么用。”
晏清玄原是找的钦天监监正,但监正可不是个糊涂人,反而精明的很。鸿胪殿之事直接让他看清了局势,当时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