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匠这一块确实得要从外头找, 大多都是西北本地的工匠, 还有一些是澜玉从外头找来的。
顾澜低声道:“外头的工匠都在,我刚刚细查了一下名册, 是个武威来的工匠失踪了。”
工匠失踪不是小事, 不管跟纵火有没有关系, 一名接触了弩炮的图卷的工匠若是失踪, 这背后的影响可大了去了。
若是长安或者辽东的人还好,顶多是内斗, 若是突厥人……
那弩炮的杀伤力大家都是亲眼见过的, 突厥本就有顶好的骑兵, 若是再有这上好的弩炮加持, 只怕会让西北战事雪上加霜。
“红玉, 叫衡叔来!我要知道是谁推荐的这名工匠,谁跟他往来密切,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我!”
自晏清姝将元衡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筹备解语楼的事, 元衡是唯一与各方都没有牵连的‘干净’人,且眼盲心不盲,由他来做解语楼暗部的接头人是最合适不过。
明面上的解语楼由苏繁鹰管理, 她负责招揽过往客商,搜罗南北往来消息, 暗地里由元衡调教出一批能洞察人心的钉子,背下重要的信息, 只待需要时派往各地埋下暗桩。
如今兵器坊被烧,正是试一试解语楼当前实力的时候。
也验一验元衡的能力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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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四日,四月初一的一早,便有一姑娘来解语楼点了一份包子、两碗八宝粥,然后留下一百文钱,带着吃食离开了。
那一百文钱尽数落在了元衡的手中,并拼合成了一行文字。
西山乱葬岗。
元衡将此消息告知了晏清姝,很快,顾澜便带着人在乱葬岗里找到了那名工匠的尸体。
经过仵作验尸,此人已经死去两日有余,显然是幕后主使杀人灭口。
晏清姝看着名册上的记录,这名工匠是由薛平睿遴选上报的,后来通过考核进入的兵器坊。
薛平睿是否也参与其中?
她点着桌面,沉思片刻,吩咐元衡道:“劳烦衡叔排一出戏,就这么说……”
晏清姝示意元衡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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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薛平睿总是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兵器坊失火的事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平威王府将事情把控得很好,但那么大一间工坊失火,近郊的百姓总有几个看见的,稍一打听便能得知当日的情形。
当他知道有一名工匠失踪之后,眼皮更是狂跳,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再加上今日借调了安化县的仵作去验尸……
“真的假的?当真是咱们大人派去的?”
“我可没说是大人派去的,只是那工匠确实是大人遴选之后送去参与考核的,现在长公主在调查此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查到大人头上。”
“嘶,这么大阵仗,那工坊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我听说,是平威军的军械库,里面放着不少攻城器械还有弓弩之类的,这一把火,八成烧毁了大半,如今突厥人虎视眈眈,边境随时都有可能开战,这个时候烧了这么一把火……啧啧,怕是有点猫腻。”
“不会是咱们大人干的吧?虽然有时候趋利避害,但他不像是会做出有损大梁国体之事的人啊?”
“嗨,这可说不好。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薛平睿站在府衙后院的半廊前,清晰得听见几个小吏凑在一起说话,这几个人都是在外走街串巷巡视检查的,知道的消息比任何人都多,他们说得话薛平睿不会全信,却也只有至少有七成是真的。
当真是他推荐去的人出了问题?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事有蹊跷,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待薛平睿转身离开,其中一名参与讨论的小吏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半廊,透过漏窗还能看见薛平睿官袍的一角。
他的眸色暗了暗,找了个借口与其他人道别,然后飞速离开府衙跟了上去。路过一间包子铺时,他将一串铜钱丢给招呼的活计,口头预定了几笼包子。
那伙计得了钱,扬声朝屋里喊了几句,周围排队买包子的主顾都言他包子做得好,生意好,那衙役也不是第一次这般预定了,除了他,还有不少人常常来定包子,可见这家做包子的手艺有多好。
伙计被夸赞之后,直言她家女掌柜的人好心善,还聘了许多走投无路的女子来做伙计,为慈幼堂捐了不少善款,是顶顶好的大善人,做出的包子定然味美鲜香,然后欢天喜地捧着前进了屋子,再也没出来过。
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在进屋后迅速摘了围裙,穿上一件破旧的外衫后离开了铺子,然后快速穿过几条小巷,从解语楼的偏门钻了进去。
另一头的薛平睿没有回薛府,而是去了城南的一条小巷子,这条巷子周围没有邻居,皆是荒院,只尽头有一处宅院,那是薛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