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才两个月,那场血腥内战尚未从百姓的脑海中淡去, 不少人都知道是夏绥军将领在其间挑拨, 才使得宁夏卫举旗哗变。因而致使其亲人死伤的罪魁祸首, 西北百姓根本不会放过。
至于为什么一个赣商、晋商联合起来办立的商会会包藏通缉犯,这就不是百姓会去深究的事情了, 没人会闲的发慌去质疑长公主殿下的话。
商会的领头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留着半长的胡须, 穿着一袭靛蓝色绸缎面衣衫, 上面还用阴线绣着流云纹,瞧起来颇为富贵。
他被府兵从康乐坊的莺苑中拉出来时, 还一脸的懵, 直到见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裴凛, 才恍然察觉自己闯了逆天大祸。
赶忙大声嚷嚷着:“我是平威王妃的亲叔叔!是慧贵妃的弟弟!你们不能找我!我要见王妃!”
押着人的府兵面面相觑, 然后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面色冷肃的世子。
裴凛扫了他一眼, 面色平静:“王妃只有父亲和兄长,没有什么叔叔,已逝慧贵妃乃是先帝宠妃,你为活命如此攀扯贵人, 更证明了你的心绪,带走!”
得到消息的晏清姝愣了愣,看向红玉:“他不是赣商吗?怎么又会是扬州苏氏的人?”
红玉摇头:“不清楚, 不过听江老板提过,他虽然说着江右的方言, 但身边的人无论从饮食习惯还是吐字方式,皆是扬州特点, 我想,他原先可能是扬州人,后来去了江右吧?殿下,要细查吗?”
晏清姝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玉佩,思忖半晌道:“王妃那边可有说什么吗?”
红玉摇头:“王妃没说什么,不过眼瞧着她心情好了不少,方才还跟我说,要再多买些牛羊,寻个好的放牧人,以后在城西的山上放牧,再盘个草场。”
“心情不错?”晏清姝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转瞬间便有了一个猜测,她道,“既如此,便不要查了,此时放过。”
“是。”
此时的西苑正屋,王妃收拾好衣装打开了内室里的香龛,那里供奉着两方排位,上书:苏慧兰、苏繁鹰。
“姑姑,苏河此次必死无疑,就算世子放过,我也会赐他三尺白绫送他上路。”王妃的神色时罕见的冰冷,香烛带来的微光太过单薄。
当年的祸事,苏慧兰不是没有向苏家求过援,但当时的家主苏河却并未理会,只知道一味的攀附程氏,想要借此更上一步,成为天下第一皇商。
却不知唇亡齿寒,苏慧兰和苏繁鹰出事,扬州苏氏又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过往已经被时间的黄沙所遮掩,但这份仇恨却永不能忘。
平威王妃看着那香烛一点点燃烬,最终合上了香龛。
凉州军的战报一封一封传入庆阳,不管他们打得如何,反正西北其他州的戍边军是彻底坐不住了。
眼瞧着廖世同的军队挺近了燕然山,甘州、瓜州等下等州都想要分一杯羹,纷纷动了起来。
不管是怀着小心思,还是单纯的就想捞点好处,但只要动了,就必战无意。
西突厥也不会眼瞧着薛延陀被灭,直接出兵增员,连带周围的部落纷纷举兵驰援。
整个西北,硝烟四起。
瓜州、甘州多是原先的胡人,太祖皇帝设下安西都护府之后,并没有将这群兵拆分,而是重新整编后填补了一批汉人兵进去,就是所谓的‘掺沙子’。
可底子不变,只是掺进去一些从其他地方征调的兵进去,战斗力终究还是比不上节度使掌控的正经边防军,更不用说平威军了。突厥人一来,就像是受潮的沙子一样,看起来硬得跟石头似的,实则一敲还是一盘散沙。
反倒是素来不受重视的伊吾城防军表现得格外优异,不止兵器上比瓜州等地的边防军厉害数倍,就连执行力都要强上不少。
康仁虽杀死了安西府府尹意同谋反,但其强悍的兵力也确实令不少百姓选择依附。
廖世同和康仁虽势如猛虎,但突厥人也不是吃素的,阿史那兴都直接领兵突入集乃,切断了廖世同的后路,隐隐有继续向南的趋势,这是想要从肃州下手,彻底将安西从大梁的土地上孤立出去。
一旦让他得手,无异于打开了西北的门户,跨过运河进入凉州一路平坦,而跨过武威便直面庆阳,而庆阳是长安背上第一关口,一旦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驻守在凉州的副将还想着突厥人会往西去,直接吞了敦煌、酒泉,不想阿史那兴都对那几块地方根本不感兴趣,在截断肃州的第二日便直接冲着东去了!
这让副将心慌意乱,直接向祁连山驻兵求援。谁知对方根本不买他的账!
西平更是作壁上观!
这直接造成了整个安西已经火烧眉毛危在旦夕,但临近的祁连和西平两大驻军却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