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任何一个突厥人活路。
在裴凛知道冯卓的事情被披露出来后,他就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与其等着甘州找上门来, 不如直接趁着他后院着火,将整个甘州吃下来。
甘州如今各郡县各自为战,这样极为容易沦陷, 裴凛现在要做的,就是一阚郡为起点, 沿途招募兵马,一路向北反推所有被攻占下的郡县, 联合府兵、山匪、百姓,纠集chuu一批草根队伍。
在裴凛看来,与其让百姓们揭竿起义,不如他自己来做这个揭竿起义的领头人!
如今因着冯卓的事,甘州官府定然大失民心,正是帮晏清姝弹压地方,收拢人心的好机会。
若是以往的平威军,顾奉之定然不会同意如此冒险的计划。但现在不一样了,平威军手中拿到的兵器,不再是把豁口磨平之后重新开刃的刀,他们甚至不需要大量的先锋军去探路。
他们有弩炮车,有神臂弩,密密麻麻的标枪与箭矢飞出,足以将敌人脚下的土地都犁一遍。
这是长公主殿下带来的,给了裴凛足够的后盾去冒这样的险。
裴凛并没有对突厥人赶尽杀绝,而是让人将他们往北方的郡县赶,是不是放几个冷箭,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拼命奔跑。
人在极度惊恐和疲惫的时候,会无限放大自己所恐惧的东西,裴凛要的便是这种被放大的恐惧,这会让他们在回报给其他突厥兵将的时候,将原本三成的事实夸大到十成。
恐惧会让他们犹豫,而犹豫就会让他们变得更谨慎,更瞻前顾后。
这足以为裴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去招揽揭竿起义的百姓和府兵。
一半铁骑在前面追着突厥人跑,一半跟随着裴凛暂时停留在了阚郡。
原本裴凛还在想着如何说服起义军加入他,没想到朱凡安置好昏迷的王翀后,就直接领着人投奔了他,并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们一入甘州就被突厥人打散了,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经过上郡,就在必经之路上埋伏。我们原本抓住了个探子,但是回去的路上被阿史那兴都埋伏,探子被救走,但我撕开了她的面纱,是个女人,又额角有一块刀疤……我好像听见有人叫她‘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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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上绿茵浓郁,难得散发着些许清凉。
晏清姝离开安化县后,一直一言不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在东宫时被一场刺杀划破的经脉此刻似乎在隐隐作痛,但仿佛又是一场幻觉。
她的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的地方,鼓胀的脉搏持续跳动着,可她的思绪却得不到片刻安宁。
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距离裴凛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眼瞧着天气入夏,尸体腐烂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这场战争必须立刻结束。
晏清姝垂下眼眸,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掀开车帘,对阿史那乘风道:“改道花池,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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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凛收拢阚郡的消息散发的很快,程凤朝接到消息的时候,刚离开奉天。
四日后,当他越过关内往夏绥而去的时候,收到的便是裴凛收腹甘州三城,打败突厥的捷报。
程凤朝将战报丢在驿站的八仙桌上,捏了捏眉心道:“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既笼络了人心,又收走了兵权。再过几日,甘凉两州便都是平威王府的囊中之物,有了这两地,反攻京城根本不是问题。”
关键是,裴凛一路上打的都不是平威军的旗号,而是长公主晏清姝的大旗。商人本就因着晏清姝开的什么‘股份’而赚得盆满钵满,纷纷投靠于他,此番控制下甘凉两州,更是为商人来往西北提供的便利。
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呢,虽然有七成都不识字,但他们有耳朵,有眼睛,能看得到听得到感受得到。
他们忌恨打仗,却不忌恨将侵略者驱逐出去的兵将。
裴凛一路招兵买马扩大势力,并宣扬晏清姝的政绩,无意是在刻意抬高晏清姝的声望。
钱、兵、名。
晏清姝只差最后一样了。
这要是真让她齐全了……
程凤朝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新拿起那份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片刻后,他突然叹息道:“你还是这么太真啊……”
登上皇位就能实现她的那些理想了吗?简直就是在做春秋大梦。
程磊控制着东北十六州,他不会退让的,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战。
她为什么就不愿意老老实实呆在西北呢?
三方割据,各过各的,不好吗?
就算她打得过程磊,之后呢?她压得住朝中的那些宗族老臣?
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只凭一个单会打仗的裴述之?恐怕也只是个傀儡罢了,最终还是要受制于内阁的那些老家伙们。
这般想着,程凤朝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