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
霍去病以匕首拨开尸体断颈处的血块,切口平整,巴尔身高近九尺,若要如此平整地切掉头颅,除非借助旁的器具。
他转眼看向尸体边上散落的碎陶片,陶片上亦有斑斑血迹。
这帐子多具匈奴尸体,他们死前虽都带着伤,但匈奴人向来刀不离身,此人能迅速杀了这么多人,着实不简单。
仆多在帐中四处查看,忽然看到尸体边上散落一块肉脯,他拾起递过去,“嫖姚。”
霍去病嫌弃看那满是灰土的肉脯一眼,挑眉道:“要不你尝尝有没有毒?”
仆多看着手中那块肉脯,有些犹豫地咽口水,“这……这不好吧。”
此时,在边上搜查的赵破奴走了进来,嗓门颇大,“那些匈奴人嘴里都有肉脯残留。”
他一进帐就见仆多已经拍去肉脯上的尘土,正要将肉脯塞进嘴里,赶紧大跨一步,抬手一把拍掉那肉脯,“仆多你这么馋,仔细被毒死。”
“是嫖姚叫我尝的嘛。”仆多瘪嘴委屈巴巴道。
“笨。”赵破奴乜了仆多一眼,将一块当户玉牌和一块沾着碎肉的刀片呈到霍去病面前,“这是在现场拾到的。”
霍去病用匕首挑起那看起来稍干净一些的玉牌,玉牌上沾着血迹,上用小篆刻了个陈字,笔触生涩。但那刀片他只凑过去看了一眼,自青铜刀上敲下来的,边上卡着根细线,线韧如铁丝,乃名琴之弦。
他眸子微眯,看样子,这杀手准备还挺充分。
“对了,这当中还有个西域女子。”赵破奴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又道。
三人走到那西域女尸边上,霍去病以匕首挑起那件盖在女尸身上的毡裘,毡裘内血迹斑驳,隐隐散发出一丝药味。
女尸浑身是伤,属凌虐至死。
“狗日的匈奴真不是人!”赵破奴拧着眉啐了一口,眉上那道旧疤也扭曲起来。
仆多摸鼻子,轻声反驳:“我也是匈奴人,赵破奴你不要连同我一起骂了。”
他将毡裘盖回女尸身上,这些匈奴人应该不会给她体面,这件毡裘是那个杀手的。
此刻,仆多瞥见帐子角落印着几个血脚印,用手比量长度,“嘿,这是个女子脚印罢。”
那脚印只有右脚,看来此人杀巴尔时受了伤。
霍去病心下了然,将匕首丢给仆多,转身跨出后营,吩咐道:“叫几个匈奴女子将这女子尸首处理了。”
这杀手既留下这么多破绽,定不会走远。
一个女杀手,身形纤瘦受了重伤的瘸子。
有意思。
“嫖姚,这后营究竟怎么回事?”赵破奴跟了出去,忍不住问道。
“有猎物在盯着我们。”霍去病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他现在实在疲于狩猎了,他翻身上马,飞驰而出。
那么,就是你了。
玄甲红衣的少年飞身上马,取下鞍边挂钩上的良弩,自鞍边箭箙抽中出一支弩箭,上弦,瞄准,飞驰之中,扣动悬刀,弩箭破空而出。
箭矢倏地飞向高丘那丛沙拐枣,穿过纷乱如草的发丝,箭羽带着几缕青丝飞出。
树丛微动。
双腿夹紧马肚,坐骑踏云会意,径直向那座高丘急奔而去。
今日第一缕晨光终于破开浓厚的云翳,照在玄甲之上,泛着冷光。
“下一箭,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钉在你的额头之上!”他厉声用匈奴语说道。
霍然,一个瘦削少女自丛中站起身来,晨光打在她身躯之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站立高丘之上,巍然不动,残破不堪的衣摆随风猎猎作响。
少年的声音如同敲击在淬火兵器上的重锤,带着浓浓肃杀之气,“后营之事,可是你之手笔?”
“是。”少女眸光冷冽。
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只需再一瞬,踏云便会撞飞她形销骨立的身躯。
那少女依旧站立不动。
玄甲少年将弩挂好,抬手,腰间环首刀“噌”地一声出鞘,刀光如镜,眼中顿现杀意,“出手,否则你必将死于我刀下!”
少女眸光微动,反手自腰后抽出青铜长刀,微微弓起脊背,扎稳脚步。
冷汗和着血色自发间滚落到她长睫之上。
烫得她睁不开眼。
她咬紧后槽牙,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擒稳刀背下段。
那人手上那把泛着冷光的长刀,会像切开树叶一般毫不费力将她的刀和脑袋劈开。
她只有一次机会,她绷紧浑身肌肉,深吸一口气。
一瞬飞逝而过,马蹄裹挟烟尘扑面而来。
铿锵一声,两刀相击,撞出一道耀目火光。
少女横刀格挡,被砸得身形下陷,沙齐脚踝,手上青铜刀被对方不断下压,刀刃逐渐逼近几近头皮,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那把刀锋透出的凉意。
在手上青铜刀崩断的一瞬,少女双膝一跪,借身形优势,向马腹下滚去,堪堪躲过了刀刃。
马蹄声砸在耳际,几乎要将耳膜震碎。
她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