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向胸口倒来,霍去病侧身闪到一旁,却见她脸朝下即将触地,他无奈,松手向下揽住她的腰肢。
她身上又脏又臭,霍去病眉头微沉,啧了一声,手上传来滚烫触感,此时他方察觉少女腰肢细得惊人,几乎一掌就能覆住。
晨光之下,身形如松的少年搂住清瘦少女的腰肢,他将手往上移了移,垂眸看向少女,那双倔强的血红眸子被眼皮盖着,左耳竟有粒小小的茵陈银耳饰。
脸上满是血污,一双微蹙长眉生得倒英气。
霍去病将她丢到马上,翻身上马。
踏云不耐烦用蹄子撅了撅沙子。
一路驰回营中,霍去病将鞍边的染血狐裘丢给赵破奴。
仆多接住打开一看,一连串问题问出口,“产昨夜不是趁乱逃了吗?校尉怎么找到他的?这人又是谁?”
霍去病瞥了一眼话忒多的仆多,“找个女俘虏过来。”
仆多又看了那马上昏迷着的女子一眼,拎着头颅转身离去。
霍去病将人抱回帐中,她有些不安地将头往自己怀里拱了拱。
他盯着自己札甲上被她蹭出的血污,将人丢到榻上。
殷陈难受得嘤咛一声,在榻上蜷缩成一团。
霍去病盯着榻上少女那张巴掌大的脸看了一会儿,用湿帕子擦去甲上血污,才又换身衣裳,想到方才她的大胆举动,哼笑一声。
真是个怪人。
半个时辰后,殷陈睁开眼,下意识缩起了身子,她愣神一瞬,才发觉这已不是那个逼仄阴暗的牢笼。
她盯着帐顶看了半晌,转头见霍去病闲适地坐在边上,垂眸看着一卷缣帛。
她干咳了两声,只觉喉咙干得冒火,一开口便迅速翻涌而上一股血腥味,“这是何处?”
霍去病头也不抬,“我的帐子。”
“校尉不怕我趁机再对你做些什么?”殷陈艰难坐起身。
霍去病闻言抬起头乜她一眼,反唇相讥道:“所以,殷姑子要用你这断手伤脚对我做什么?”
他换了身衣裳,此刻没有带头盔,一张脸完全暴露在眼前。
内眼角下勾的弧度恰好,眼尾微微上扬,这样的眉眼本是秾俊冷厉的,但偏生左眼下缘生了一粒眼下痣,这粒眼下痣让他整张脸显得克制又清冷。
面容还未完全脱去少年人的青稚,看着年岁还未及冠。
殷陈被他这话塞得喉头一紧,忽而笑道:“校尉大可试试。”
霍去病懒得与她斗嘴,将缣帛卷起站起身,甩出一句话,“既然醒了,便去接受审问。”
殷陈揉了揉酸疼的肩颈,脱臼的手臂已经被接回去,手臂上的伤也包扎过了,虽有些潦草,但总算已经不再往外渗血。
她环视周围,是一个普通的匈奴白顶毡帐。
殷陈跟在霍去病后头,被兵曹朱玉带走审问,她面对朱玉的盘问对答如流,将自己的身世全数托出。
审问完毕,朱玉拿着审问的结果递交给霍去病。
霍去病快速浏览缣帛上的记录,南越九真人,建元四年六月初三生人,倡伎之女,擅医擅毒。元朔四年六月,匈奴劫掠定襄,其被俘至匈奴王庭。上面还详细记录杀了后营之人的手法。
一个能在匈奴营活过了两年的少女,她的身份当真如此简单吗?
待他看完记录,朱玉有些疑惑,“嫖姚,此女外表看着瘦弱清癯,真是她杀了后营那八十余人?”
霍去病挑眉,“我倒希望不是她。”
朱玉道:“对了,她说有话想与嫖姚单独说。”
殷陈看到霍去病进帐时,萎靡精神霎时一震,“校尉可带了吃食?”
霍去病将手中糗粮递过去。
糗粮干得喇嗓子,殷陈此刻也只能对付两口。
见她吃得急,霍去病又将手边的牛皮水囊递过去,“为何见我?”
“校尉难道不疑我的身份有异?”殷陈拔开瓶塞灌了口水,笑吟吟问道。
“待回到汉境,你的身份自然明了。”霍去病坐到她对面,审视着她。
殷陈放下水囊,“校尉便不怕我将你们的位置暴露给匈奴?”
霍去病眸中浮现出笑意,手腕搭在案边,慢慢敲击着案面,“殷姑子不是该努力获取我的信任?为何这般想挑起我的怀疑?”
“回汉路程太远,我怕死在校尉刀下,所以想坦诚些。”殷陈听着指腹敲打在案面的笃笃声,一脸真诚道。
怕死。一个冠冕堂皇的甚至毫不走心的答案。
霍去病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对方狡猾得如同一只狐狸,可他恰是个好猎手。
“殷姑子既是个医者,刚好我的部下有些伤者,这些日子便托付给你了。算是,收留你的报答。”霍去病站起身,不欲再与她多说。
“我瞧校尉就很需要我的救治,面容泛红,不似擦伤,是烫伤罢。”
霍去病睨向她,“昨夜的大火烧伤的可不止我一人。”
殷陈一瘸一拐跟着他出了帐,“我今日住在何处?”
霍去病淡声道:“这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