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意识到面前之人的身份,立刻想跪下请罪。
“姑子可莫再跪了,扶人怪累的。”卫子夫捏捏她纤细的手腕,笑容更甚,“那你得常入宫来才行,毕竟我还有许多与传闻中不同的地方。”
卫子夫将她送到寝宫门边,交代宫人送她出殿。
侯在外头的宫人鱼贯进入寝宫,将用过的一应物品端走。又有宫人端来水给她净过手,才领她出去。
椒房花苑处,霍去病手托漆盒,背倚漆柱,适才见皇后时已笑够了,此时他面无表情兴致缺缺瞧着眼前的一池夏景。
嫩粉色的荷花点缀在碧色荷盖之间,熏风刮过,荷盖被吹得翻腾,荷花随风摇曳,时隐时现,远远望去,仿如俏皮的粉衣女子躲藏于荷叶间。
殷陈向他走去的同时,他也恰好斜眼瞥见身着蓝青色曲裾的少女正盈盈走来,他收起懒散姿态,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躁,“姑子可诊出皇后是何症状?”
认识此人以来,殷陈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急躁,她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此处人多耳杂,待出宫后我再同郎君细说。”
霍去病闻言垂眸凝睇少女一眼,心中了然她在用皇后之症要挟自己。
殷陈并不惧他的冷睨,从相识起被他拿捏了许久,此刻她才真正与他掉了个头,将他拿捏住了。这感觉还不赖,她弯弯眸子,“现在时辰尚早,郎君要往何处去?”
霍去病冷笑一声,将漆盒递过去,“那便先遂了姑子的意。”
殷陈抬起双手接过漆盒,“若是生辰宴去晚了,公主会生郎君的气罢?”
霍去病斜乜她一眼,“公主不会生我的气。”
殷陈掂着手中漆盒,心道那可不一定,谁生辰收到一把匕首会欢喜呢?
永巷位于在未央西边,霍去病着永巷令去寻了那齐姓宫人。
二人在永巷门外外候着,时不时有鞭挞声、斥责声夹杂着哭泣声从狱内传来,永巷宫人多是犯了错被罚没至此,白日里便在暴室和织室劳作。
齐溪被叫出暴室时有些不安,她在衣裳上擦干手上水渍,问道:“请问永巷令,是谁寻我?”
“待你见到人便知道了。”永巷令语气平淡,引她出去。
齐溪记得前几日是有人要见自己,她本想着搪塞过去,让其人自行过来,未曾想此人竟真的来了。
她心下惴惴,在看到那少年时,更是震惊不已。
她自然识得霍去病,皇后的外甥,今上最宠幸之人,五月方封了冠军侯。
只是,他为何寻自己?
齐溪走到近前躬身行了礼,“婢子齐溪拜见冠军侯,君侯长乐未央。”
霍去病颔首,“请起。”
“婢子不敢当。”齐溪起身,才瞧见站在一旁一直看着自己的少女。
“不知君侯因何事寻婢子?”
霍去病看向齐溪,“是义妁的外甥女要寻你。”
齐溪闻言身形微微摇晃,她已许久未听过此人姓名。
殷陈行了一礼,“殷陈见过齐姑姑,姑姑长乐未央。”
“你是,你是义妁的外甥女,竟这样大了。”齐溪看向殷陈,手不自在地扯了扯粗布裙裾的衣襟。“阿妁可有信儿带给我?”
殷陈听她此言心也凉了半截,她竟不知姨母失踪了,“齐姑姑,我姨母曾在信中提过你的名字,因而小辈冒犯前来叨扰。”
齐溪眼角纹路深深,“她现在可好?”
殷陈斟酌着语句,道:“我姨母自元朔四年出宫后便下落不明了。”
闻言齐溪眼前一片模糊,堪堪稳住身形后,她抬袖擦去泪水,“对不住,阿妁她并未回到河东吗?”
霍去病抬步离去,让二人谈话。
殷陈眼中也泛出泪光,摇头,“齐姑姑,我姨母在宫中十三年,同姑姑最是亲厚,姑姑可否告知我,姨母有没有何物件交给姑姑保管?”
齐溪回忆了半晌,“那是元朔四年的五月十三,你姨母当时同我说,皇后允她出宫回家,她收拾了包裹,拿了手令过所后,一早便出宫了,并未留下什么物件。”
“她那日可还同姑姑说了什么?”殷陈拉住齐溪的衣袖,殷切询问。
齐溪凝神回忆,最终摇头,“已记不清了,对你不住。”
殷陈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松开手,却见齐溪的手关节肿大,手指扭曲变形。
齐溪将手缩到袖子里,她的手曾被夸赞指若削葱,嫩白细长,如今因日复一日的浆洗而变形红肿,再不复从前。
殷陈看着她的动作,皱眉道:“姑姑的手得用药,否则会越来与严重的。”
齐溪揉揉酸胀的手关节,苦笑道:“在永巷中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姑姑因何被贬入永巷?”
齐溪叹口气,眸中流露出神伤,“都已过去了,不提也罢。”
殷陈拔下发上玉簪,拧出簪中一根银针,“我给姑姑施针,可缓解疼痛。”
树荫下,少女微垂着头,拉着齐溪的手,将针扎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