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观察着椒房布局,闻言转头看向菊台下的并排而立的两人。
身着鹊灰长袍的少年身姿颀长,穿着竹月色曲裾的少女身形窈窕,这样一看,倒是极相衬养眼的一对儿。
殷陈笑了笑,回道:“士与女,方秉蕳兮[1]。”
刘姀却将纨扇打了在手上个旋,广袖一招,“不,你过来瞧。”
殷陈走到她身边,听到刘姀俏皮细语:“我表兄同阿嫦之间的间隔可以塞得下五个人,我表兄若不喜一人,全身心都体现着抗拒,便会与那人至少隔着五个人距离。”
殷陈眯缝着眼睛,再度看向台下二人,这样一看,二人之间的距离确实隔得有些远了,“霍郎君为何不喜卫二公主?”
刘姀拿纨扇点了点挺翘的鼻尖,“这得问他自己,我瞧阿嫦生得好,自小便是公主中最有主意的女子,又是个会打理家室的人,可表兄却为何不喜她?”
“或许是,君侯眼光不好。”殷陈认真道。
她倒觉得卫二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意趣,是个极好的女君。
刘姀看着殷陈,一双远山眉挑起,“你还是头一个说我表兄眼光不好的人。”
“公主很喜欢君侯送的生辰礼?”殷陈看向不远处的少府和石渠阁,未央各条宫道网络交通,宫娥像是蚂蚁一般有序来往,忙忙碌碌。
“自然,我自小便想要一柄亮闪闪的匕首,难为他竟还记得我幼时的愿望。”
“那我猜公主也喜欢重弓和西域雪狼皮。”
“哈,他竟还真弄到了雪狼皮?”刘姀一脸惊喜拊掌。
殷陈还真没想到她的喜好这样特殊,不由得将目光转到刘姀身上。
高台上,她的声音丝丝缕缕传入刘姀耳中,“公主是得了月氏公主的信儿,来同我打听甚?”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支使我去作甚。”刘姀放下遮面的纨扇,身后的轻纱幔摇动,她一身落霞红的裙裾,面上施红妆,美得有些嚣张气焰。
她虽和卫子夫长得很像,但性子却更为热烈。
“意思是,公主对我有兴趣?”
“有何不可?”刘姀反问。
殷陈无法反驳,只得沉默。
刘姀轻笑一声,反客为主,“那你同阿娜妮是甚关系?那日她看到你时,脸都僵了。”
“大约是,不共戴天的关系。”殷陈倚向边上的漆金株,目光望向南面龙首山上的巍峨前殿。
“若是深仇大恨,那你们岂不要拼个你死我活?”刘姀走到案边,将纨扇搁在案上,捻起白玉盘中一粒黑紫的蒲桃,放入朱唇中。
纱幔时而将殷陈的面目半遮了去,只那双眼,瞳仁黑而亮,双眸微弯,“自然。”
刘姀看着殷陈,她觉得殷陈像一朵不起眼的花,她没有香气,没有引人瞩目的颜色,但你若想随意采撷,或许她会扎你一手的血。
殷陈拨开面上相互纠缠的纱幔,“失陪了,我要去书阁瞧瞧。”
刘姀嗯了一声,“流光,带殷姑子去书阁。”
站在不远处侍候的流光应诺。
流光引着殷陈往书阁去,推开书阁的门,书阁外有黄门把守,流光打开书阁门,“我就在边上,姑子若有需要就唤我。”
殷陈颔首,走进书阁。
墨香和书籍的气息侵入鼻腔。
殷陈瞧着排列整齐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这若是被殷川瞧见,定会泡在里边数日不肯出去。
书阁支着直棂窗,殷陈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中央那个香炉前。
她抬手揭开香炉盖子,里面是燃尽的香灰,抽出发上簪子,往里戳了戳。
又敲了敲铜炉外壁,声音沉闷。
她探完几个宫殿,便随着霍去病与皇后道别。
卫子夫叫人送二人出去。
殷陈一路沉默跟着他。
她想起菊台上刘姀与她说的那段话,“我表兄若是不喜一人,全身心都体现着抗拒,中间至少隔着五个人距离。”
她想起初遇时她忽然贴近他,被他拧着* 右臂拉离。
出狱时,他刻意的疏远。
殷陈逐渐放慢脚步。
霍去病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冷声道:“跟上来。”
殷陈只得加快步子,紧跟着他。
“姑子今日有何发现?”
“我想我们好像忽略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我今日给皇后把脉时发觉,皇后这毒似乎一直被压制着。”
“压制?”
“此毒凶险异常,皇后中毒时长长达一年,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毒发。可皇后的症状却很轻,轻到侍医误以为是操劳过度。”
霍去病思忖良久,却没能得出结论,现有的线索太少了。
“我发觉书阁中的香炉有些异样,好似有夹层,我托皇后将香炉送了出来,出宫后可打开夹层看看内里究竟有何玄机。”
“近几年博山炉兴起,有龙脑香、苏合香等烟雾较轻的香料传入,香炉已经逐渐摒弃双层做法。”
殷陈又道:“我想,有人注意到我了。”
殷陈想起在书阁外那道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