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刀尖朝下,“我想剖开这个香炉。”
青芜看着那搁在案上的铜香炉,“为何不直接切开?”
殷陈摇头,看着手中的杀猪刀叹了口气,“直接切开会将我想要的东西破坏掉。”
红雪进门时,见两个人双双托腮,对着刀具发呆。
她走过去,将手上物什放好,“你们二人怎的了?”
青芜将姑子的烦恼说了,红雪看着那铜炉,上有花纹沿着铜炉一圈圈环绕,“不若用刀沿着最薄的那纹路一点点划开。”
殷陈打了个响指,“对哦,红雪真厉害。”
她让二人将一应刀具送回庖室,拿出紫竹箫,双手握住箫两端,双手往相反的方向一拧。
箫直中间分成两段,殷陈将嵌在其间的薄刃擦干净,跪在席上,将香炉稳住,左手执箫,薄刃沿着花纹将铜炉一点点划开。
她小心翼翼将铜炉外层掰开,果真是个夹层,奇怪的是,里边什么也没有。
难道有什么毒会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消失?
或者,这本就是下毒之人的欲盖弥彰?
她将箫复原放好,看向窗外,石榴花已经焉了,果实也开始膨大。
茉莉却依旧开得热烈。
霍去病与曹襄说完话,被他一顿揶揄,本欲抬步离开,曹襄却道:“诶,不留下吃饭了吗?我叫庖厨做了你爱吃的炙肉,加了蜂蜜的。”
霍去病顿住脚步,算了,不吃白不吃。
曹襄家中的庖厨手艺是真好,他数次出资想挖墙角,都被曹襄义正词严拒绝了。
庖厨将炙肉炉移到水榭中,榭中置了冰鉴,二人坐在一旁,庖厨将鹿肉最细嫩的里脊部分片呈薄厚一致的片,用冰镇着。
果木碳烧得表面泛起一层白灰,庖厨才将擦干水分的肉片放到长炉上,鹿肉细嫩,火候须掌握的极准确才能保证肉质鲜嫩。
庖厨一面用小竹扇轻轻闪着火炭,一面用箸将炙肉来回翻面。
不一会儿,炙肉香气便钻入鼻腔。
边上的侍女将炙肉装在玉盘中,奉到两个郎君面前的长案上。
一个侍女时不时瞟向霍去病,脸上泛红。
曹襄用手肘捅捅他的胳膊。
他一抬眼,便与那侍女四目相对。
侍女立刻垂下眼帘。
曹襄贼兮兮笑道:“看来霍君侯是容色出众,竟引得我的奴仆动了心,阿琼,过来侍奉君侯用餐。”
侍女一喜,正待起身,却听霍去病道:“不必了。”
侍女一怔,默然跪坐回原位。
“诶,你这是要为谁守身如玉?”曹襄见他吃瘪,忍不住调笑。
霍去病面无表情转头看池中夏荷,炙肉明明还如从前一样是他所钟爱的,他却食不知味,只吃了一箸便搁下箸,“我该走了,头疼的紧。”
曹襄收起嬉皮笑脸,抬手试了试他的额温,“还头疼,你这是发热了,笨死算了。”
他抬手探向额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发热过了。
“我去寻人。”曹襄起身。
“不必,我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他撑案起身,离开了平阳侯府。
曹襄看他上了车,深深叹了口气。
回到宣平里,他终是撑不住,走进回廊,倚在墙边闭目等待那阵眩晕过去。
少顷,轻巧的脚步响起,他听出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那声音停在几步外,殷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郎君的面色怎么这般差?”
他睁眼,看到了她的脸。
她站在他面前,那双澄澈眸子正望向他,带着几分疑惑。
他一时怔怔,看着眼前她的脸,没有回答,抬步往前走了几步。
殷陈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见他径直走了,心中有些疑惑,又见他脚步虚浮,面色潮红,这状态像是喝醉了。
怕他栽倒在地,殷陈无奈跟在他身后。
她嗅了嗅空气,可他身上除了一股炙肉香气,并无酒气。
廊道长长,少年脚步极轻极慢,他听到身后的殷陈嗅来嗅去,心中升起一阵无奈。
殷陈盯着霍去病的脚步,紧跟在他三步之后。
行到拐角处,他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往前倒去,他抬手想扶住墙。
殷陈眼疾手快,立刻往前一步,搀扶住他的手臂。
殷陈双手挽住他的手臂,撑住他往前倾倒的身体。
霍去病被一股力道扶正了身体,低眼,瞥见手臂上那双如冰的手。
她的手太凉了,隔着几层布料,依旧凉如冰块。
殷陈摸到他滚烫的体温,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喝醉了,是发烧了。
她咬牙支撑着霍去病将要倾倒的身体,挪动脚步往前半步,左手用力掣住他的手肘,而后以一个拦腰抱摔姿势,一把将他往墙上按去。
霍去病只觉天旋地转起来,背脊接触到冰冷的墙体,他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 自己就被殷陈死死钉在了墙上。
“青芦!”
殷陈将霍去病按在墙上不让他动弹,转头高声呼唤青芦。
“青……”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