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到了银针,“不知足下有何事?”
车帘彻底打开,一个妇人的脸露了出来,年四十上下。
“我是昭平君的母亲。”她看了一眼执簦的殷陈,“听闻我儿同姑子有些误会,所以我便替我儿来给姑子赔个不是。”
隆虑公主刘嫙,隆虑侯陈蟜之妻。
殷陈敛衽一礼,“见过隆虑公主,我与昭平君并无甚误会。”
妇人看着她带笑的眉眼,笑道:“如此,看来我儿胡诌的,那我更得请姑子到我宅中做客了,我得让他亲自给姑子赔个不是才是。”
殷陈知道应是那根针让昭平君吃了苦头,但隆虑公主既不点出,此时又态度强硬,恐怕此去凶多吉少。
“公主盛情相邀,实不该拒绝,但民女今日实在抽不开身,望公主见谅。”她抬步欲走,围在她身边的人却依旧站成一堵严实的人墙。
“姑子既如此固执,那就怪不得我要使些手段了。”妇人放下车帘,“动手。”
殷陈将簦往边上一转一挥,遮挡住边上几人视线,而后迅速将手上针向面前几人掷出。
一时间,打手近不了她的身,她却也闯不出包围。
可这些人源源不断围上来,她今日出门带的针有限,包围圈渐渐收紧。
她后退两步,双脚踩入水坑中,靠近墙壁,将簦反扣在地上,撑着簦把借力上墙飞踢,将几人逼退。
可终究双拳难敌十几双手,她只稍稍挣扎了片刻,便被擒住手臂,捆得严实往车上丢去。
殷陈坐在车上,看着眼前妇人,她眉眼间已有了老态,想是昭平君这些年的作为让她这个母亲操了不少心。
隆虑公主也目不转睛地打量她,“殷姑子好身手。”
殷陈哼出一声笑,“公主要带我去何处?”
隆虑公主却不再理她,只盯着她看。
殷陈索性闭目养神,今日一早出来得急,没有同青芜红雪打招呼,不知她们何时才会发觉自己不见了。
她闭上眼的瞬间,隆虑公主眸底滑过一丝疑虑,这个殷陈,缘何会如此像她?
特别是眉宇间的神态,简直同那个人一模一样。
但她害了琼儿,便再留不得她的命了。
城门校尉见是隆虑侯的车,不敢多加阻拦,只见隆虑公主撩开车帘,便将车放出了城门。
辎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长安。
辎车沿官道行了一段时间,又岔入一条小道,颠簸了半日,才到了地方。
殷陈一路估摸着路程和方向,想是到了栎阳。
隆虑公主下了车,殷陈背靠着车壁,手脚有些酸麻,被几个仆从拖下了车。
眼前是一片竹林,雨后更显得青翠欲滴,一条弯弯绕绕的小径直通往竹林里去。
隆虑公主在前走着,曳地裙裾将小径的竹叶拖成一堆。
殷陈被押着跟在她身后,在竹林里七拐八绕,走了半炷香时间,终于看到了隐藏在竹林深处的几座颇为奢华的楼宇组成的院落。
里面传来阵阵哀嚎,伴随着东西跌落摔碎的声响。
隆虑公主快步走到门前,推门而入,里面丫鬟跪了一地。
还有一个丫鬟躺在地上,头上鲜血淌了一地,边上还有个沾血的香炉。
昭平君只着中衣,叫嚷着砸东西。
他看到隆虑公主,快步跑过去。
隆虑公主连忙制止,“仔细扎着脚。”
“还不速速将这些东西清理了。”她睨向跪地的丫鬟们。
丫鬟们立刻徒手拾起地上的碎片,手上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也不敢慢下动作。
昭平君走到隆虑公主面前,“阿母,我身上痒死了,这丫鬟竟敢嫌我身上的脓疱,我便用香炉砸了一下她的脑袋,谁知她这脑袋这样不经砸。”
隆虑公主叹了口气,拉着他坐到边上的榻上,看着他手上的脓疮,蹙紧了眉,“无事,等会儿将她拖出去埋了便是了。”
“那个贱妇母亲可带来了?”陈琼扣了扣手上痒处,直扣得指甲里都是刮下来的肉丝。
手上沾了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那丫鬟的血,红艳艳的一片。
隆虑公主连忙压住他的手,“阿母将她带来了,别扣了,仔细留疤。”
殷陈被粗暴推进屋内,她瞥了一眼哆哆嗦嗦的丫鬟们,又转头望向榻边的母子二人。
陈琼一见到她,整个人暴跳如雷,飞扑下榻,如一座小山般冲到她面前,扬起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她面上。
“是不是你这贱妇害我?”
殷陈吐出一口血沫,看向他肥壮的手,此时那双手上全是脓疮,又被抓破了,如一块腐烂了的肉一般。
“我瞧昭平君怕是摸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殷陈哂笑道。
脸颊火辣辣地疼,殷陈又望向隆虑公主,“您可能不知道,昭平君整日在东西市里游荡,见过的人这样多?怎确定是我害他如此?”
陈琼脸上的脓疮气得几乎要爆炸了,“那日在席月楼,你指间分明有一根针,还想狡辩。”
他抬手还欲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