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后槽牙道:“你一个姑子,对一个郎君投怀送抱,成何体统?”
话中竟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殷陈翻了个白眼,揉揉手腕,挺直身躯,转过身挡在霍去病身前,可她身形清瘦,怎么也不能全数将他挡住。
“霍郎君,将头低下来些。”
霍去病盯着她的后颈,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殷陈嘲讽道:“窦太主身边还带着个董君,竟还谴责起旁人来了?”
一时间,窦太主竟被她此话噎住,想了想,那确实是,她这个人就有些为老不尊的嫌疑。
殷陈一个在倡伎班子长大的少女,毫无规矩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窦太主挑了挑眉,“这一点,倒是无法反驳。”
殷陈觉得自己的思维是有些跳脱,但同窦太主相比怕是稳落下风,她老奸巨猾又一片赤诚,倒叫人防不胜防,不知如何回答。
于是殷陈沉默了半晌,“您是……”
脑子不好吗?
她当然没有说出口。
毕竟还有那么多支弩箭指着她和霍去病的脑袋。
她今日从窦太主话中察觉窦太主一直在关注她行踪,殷陈不觉得自己会是个什么重点保护对象。
或许,窦太主与姨母失踪有关。
除了这一点,她想不通,一个高高在上的太主,为何会对自己这样特殊对待。
“是设计让我入狱之人吗?”她接下了断开的话头。
窦太主却笑了,那笑也阴冷冷的,“你在长安这半旬,就只查出了这个吗?今日若是旁人出现在此,你是不是也怀疑旁人?”
话中隐隐透露出对殷陈胡乱指摘的不满。
隆虑公主在廊下听着二人对话,眉间拧出几道深痕。
脚踩在枯叶之上,沙沙之声直刺入耳,殷陈缓缓朝窦太主走去,手上执着的剑不停颤抖。
霍去病看着她的手,知道她这是要孤注一掷。
于是转眼替她警惕着她的视线盲区。
“你亦是害我姨母失踪之人。”殷陈突然如一支离弦之箭发足向前,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剑锋已经抵上了窦太主的脖颈。
董偃目光一滞,正欲上前,窦太主却抬手打断他的动作。
周围的弩箭也纷纷对准将剑锋架在她颈侧的少女。
胆子真够大的,可惜,心却不够细。
“错了。”窦太主看着少女眼中的火光,忽然来了兴致,她想看看这个少女有何种本事,“我给你一次机会再去查,查到关键证据你到太主府寻我,我很乐意为你解答困惑。”
毋庸置疑,窦太主是个美人。
那双眼睛就算如今衰老得没有年轻时的风华了,此时一笑,却也叫人无端心生涟漪。
殷陈凝睇着眼前老妪,* 不知她这话语中蕴藏着什么含义。
“放下箭,让二人离开。”窦太主朝边上的董偃递了个眼神。
董偃站在边上,抬手往下一压,仆从们将手指从弩的悬刀上拿下,撤了上弦的弩箭。
殷陈拧眉,刀却依旧没有移开。
眼前少女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暖意洋溢,窦太主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她微微前倾身子,贴近殷陈,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说话算话,你现在可以跟姓霍的那小子离开了。”
殷陈倒退着往回撤。
霍去病心下生出了几丝疑惑,从殷陈将剑抵上窦太主脖颈时,他便发觉了窦太主眼中的雀跃。
她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她这样的人,为何会对二人手下留情?
霍去病转眼看向廊下,隆虑公主正站在那处,隔得太远,看不清神情,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隆虑公主此时眼中定是饱含着恨意。
“大母!你让那贱……殷陈走了,我怎么办?”陈琼终于冲入了屋子,他如一头小彘般直冲到窦太主身边,跪下声泪俱下地控诉。
窦太主看了陈琼一眼,眯了眯眼,又看向殷陈。
殷陈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过去,“连涂三日。”
窦太主接住那带着温热体温的瓷瓶,她就知道殷陈施针不过是想让陈琼痛苦一番而已。
睚眦必报的小姑子,想必是记恨陈琼打了她那一巴掌。
她将瓷瓶递给董偃,抬手扶起陈琼。
陈琼受宠若惊,结巴道:“大……大母……”
她本想安慰两句,但想到这小子刚刚放暗箭的行为,又将她所剩不多的善心冲散了,她冷声道:“叫人给你擦药去罢,瞧你哭得,跟个哨子成精了一样。”
陈琼瘪嘴止住了哭泣,经由窦太主一打岔,他再往前一看,哪还有那殷陈的影子。
霍去病拉着殷陈,靠着记忆方位,快速出了竹林。
那牙新月此时才从云里探出头来。
“姑子竟随身带着解药?”
“毕竟我也会不小心扎到自己,陈海案同窦太主有关吗?”
“没有。”
殷陈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