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僵直,眼中翻涌着不可思议, 嘴唇不住颤抖着。
殿中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李姬好似此时才意识到了什么, 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 眸中慌乱,“为何你们都如此看我?姊姊,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长安上空的天像是被砸了个口子。
雨不知疲倦地下,直要将万物都笼罩上一层阴郁的深色。
城外陇头的麦子被砸得弯腰倒伏, 收成纯靠老天脾气的农民们无不祈祷这场雨快停下。
有人将手伸出窗棂,“下罢, 最好将这一场血色染就的污秽之地都冲洗干净。”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匆匆入了未央宫。
“这轻汤为何突然招了?”殷陈疑虑道。
廷尉府只是让钱家认尸,并未公布凶手。
轻汤忽然转变,有些奇怪。
二人虽举了簦,但雨势太急太大,身上的袍裾前襟后背仍湿了一大片。
霍去病身着绀色袍,神色平静, 语调清冷, “到地方再说。”
二人加快了步伐。
到椒房殿外时,沉玉和流光看着二人衣裳都湿了, 想让二人先去烘干。
殷陈忙道不必。
沉玉只得引二人先去偏殿整理一番,又寻来一套宫人衣裳给殷陈先换上。
至于霍君侯她又犯了难,他是不会穿旁人的衣裳的,况且椒房殿也没有适合他的衣裳。
沉玉只得寻出干净的巾帕,想给他擦衣裳上水渍。
霍去病抬手接过巾帕,“我自己来,殿中情况如何?”
沉玉退到旁侧,微低着头道:“殿中只有皇后、王夫人、李姬、轻汤和三个女官七人,我们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霍去病大致擦去身上的水渍,殷陈也换好了衣裳。
二人沿着回廊往正殿去。
方一到正殿拐角处,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整个未央宫轮廓。
椒房南面的前殿如同一头俯卧着在龙首山上的虎。
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
在这声惊雷过后,正殿中传来一声尖叫。
二人对视一眼,发足急奔。
正殿中。
轻汤心口插着一根铜簪,簪身一半没入心口。
方才那叫声是李姬发出的,她本是娇惯着长大的,何曾见过自戕场景,此时又怀着身孕,一时吓得花容失色。
女官们已经稀松平常,见怪不怪。
三人奔到轻汤身边,一个探她鼻息,一个按住她的伤口。
另一个则制住她还欲往下将铜簪往下按的手。
李姬对面的王夫人面如死灰,那双原本千娇百媚顾盼生姿的眼此刻麻木看着殿中发生的一切。
二人赶到殿外时,正听到殿中皇后高呼来人。
殿外林立着的宫人立刻推门而入。
殿中有王夫人和李姬两个后宫女眷,霍去病不便进入,与殷陈对视一眼后,殷陈随着宫人进入殿中。
卫子夫看到殷陈时松了口气,让她先去看轻汤的伤势。
轻汤身下血淌了一地,殷陈走过去探她脉搏。见轻汤胸口剧烈起伏,她心下一震,暗道不妙。
抬手捏住轻汤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果见其舌头肿大,竟要堵住喉咙了。
殷陈伸手去抠轻汤的喉咙,可轻汤倔得很,就是不愿意呕吐。
无奈,殷陈只得扯出轻汤的舌头,不让她气闭。
而此时,李姬竟也晕了过去。
原本呆愣的王夫人忽然戚戚笑出声,不停捶着自己的胸口。
正殿中乱成一团。
卫子夫稳下心神,沉着吩咐身边的几个贴身宫人,“浮光和倚华分别照看王夫人和李姬;沉玉去守着轻汤的屋子,别让任何人出入;流光即刻去少府叫太医过来,再去前殿通知陛下。”
她吩咐完,起身走到李姬身边亲自看顾。
李姬若是在椒房殿出事,她定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王夫人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还未可知,她在宫中沉浮近十年,定不会如此脆弱。
卫子夫转眼看王夫人,那个温婉娴静的美人双眸失神,吃吃笑着。
殷陈实在分身乏术,顾不上晕倒的李姬,看向边上的勿用,道:“拿几块生姜来。”
勿用立刻转身出殿。
霍去病侯在殿外,见勿用出来,问道:“怎的了?”
“回君侯,轻汤自戕,李姬晕倒,王夫人疯癫。”勿用边疾走边交代屋中状况。
“要何物?”
“生姜。”
霍去病翻过回廊,冒着雨势往庖室奔去。
他个高腿长,勿用在后边紧追着,却只能看着少年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雨帘中。
勿用很快拿着生姜到了正殿中。
殷陈拿过一块生姜丢入口中嚼碎,生姜的辣味瞬间弥漫口腔。
她吐出姜碎,塞入轻汤口中。
不多时,几个太医也匆匆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