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眸子望着他,衣裳贴在肌肤上,不停滴水。
董偃被她此话噎了一下,勾起那惯常的笑,“姑子真会说笑。”
“在栎阳时,我看到你的弩上了弦,手指按在悬刀上。”殷陈戳穿他,拧干发丝,扯了扯衣襟,又看了一眼左臂。
伤口已经开始麻木,这是个不详的征兆。
董偃沉默片刻,站起身,“我们快些走罢,难保不会有人再来刺杀。”
殷陈眯眼看向他,勾出无奈笑意,“我中毒了,走不了了。”
董偃摸出怀中夜光珠,照向她手臂,只见手腕往下至指尖,竟是一片乌黑。
同时,手臂伤口血流如注,血色不停往下滴着。
“得先包扎。”
“我可是个医者,自然知道。”殷陈抬手将左臂衣袖往上捞起,“帮我将伤口清洗一下。”
“……”董偃算是知道窦太主的感受了。
殷陈见他不动,想是他怕男女授受不亲,甩动手腕,耐心解释道:“我现在视线迷糊不清,身上也没有力气,若是我失血过多晕在此处,你可打不过那杀手。”
她一双眸子在夜光珠的映照下,亮得出奇。
董偃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被泡得发白,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拧紧眉头,抽出袖中湿透的帕子,拧得半干,小心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水脏污。
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看得殷陈心急,催促道,“不必如此小心,我忍得住。”
似乎这伤不在她身上似的。
真是个古怪的姑子。
董偃给她包扎好伤口,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去何处?”
殷陈抬手贴在额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只觉头涨得要炸开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摇曳,董偃的面容在眼前化作三四个不停旋转。
喉头干涩得难受,说话的声音也虚,“回长安。”
此处距长安一百余里,怕是走不到一半她便会死去。
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毕竟此处已经暴露,不能再待。
董偃拿着夜光珠走在她身侧。
殷陈走了几步,腿脚一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董偃迅速抬手接住她,又怕碰到她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弯腰将她抱起来。
她的分量轻得过分。
董偃手上执着夜光珠,莹白的光照着少女苍白的面庞,让她更显脆弱。
殷陈眉头紧锁,浑身发烫。
董偃抱着她往小路走去。
直至天东破晓,董偃听到马蹄声,慌忙躲到路边去。
殷陈的体温越发烫了,脸已经由苍白转为不正常的潮红。
霍去病勒停栖霞,敏锐的目光看向那密丛。
董偃连忙低头。
“出来!”霍去病搭箭射出一箭,箭羽擦过董偃脸颊。
董偃听到这声音,确定不是杀手后,站起身。
霍去病眸光一滞,将弓丢给阿大,翻身下马朝董偃走去。
殷陈躺在地上,此刻唇色白得骇人,身上血迹斑斑。
明明昨夜还说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人,此刻怎会变成了这样。
他将人扶起,抬手探额温,烫得惊人。
少女似乎有所察觉,嘴唇嗫嚅了一下。
他脸色凝重,早知昨日便该带走她的。
什么消息什么线索,他都不想再要了。
他将人打横抱起,殷陈头靠在他胸口,往他臂弯蹭了蹭。
阿大也背着弓走到他身边,看到殷陈的模样震惊万分,“怎么回事?”
董偃此时看向霍去病,见少年神色冷峻,道:“昨夜有人潜进了山谷,暗卫都被杀了。殷姑子与他打斗一番,中了毒,手臂也受了伤,因怕刺客去而复返,我们不好待在里面,便出来往长安走。”
霍去病吩咐阿大,“你去看看山谷中有没有线索,我先带姑子回去。”
“诺。”
董偃也想跟着回去。
霍去病睨一眼阿大。
阿大立刻会意,咳了一声,正经劝道:“我们只带了两匹马,待君侯回去后通知人过来,董君还是同我回去那地方查探线索罢。”
董偃态度犹豫地看向霍去病怀中的人。
窦太主吩咐过他看好殷陈,可如今人已经受了重伤,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好结果。
况且,这霍去病目光凝冰,看样子自己在他这里讨不好什么好脸色,遂点了头。
几人分道而行。
霍去病将殷陈搂在身前,一手持缰,一手搂住她的腰。
殷陈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鞠里,整个人被颠得昏头转向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腰被箍得难受,低头一瞅,见一只修长的手搂在腰间,手上缠着手带。
猛烈的心跳几乎要跳出心口。
身后之人灼热的呼吸打在耳际,浑身都泛起异样感觉。
二人竟同乘一骑,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她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