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主声音平和,却颇有些蔑视一切的气势。
“太主这是要到我儿宅中来做客吗?可有请帖?”卫少儿摇着便面,她脾气向来不像卫子夫一样柔和,此时更是不甘示弱回击道。
窦太主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扯出一个笑意,“请帖?我可不曾听过长安有这么大架子的人。卫家人果然是发迹了,就是不知你的那皇后妹妹知道此事,又会作何感想?”
被她拿皇后来做文章,卫少儿心下一琢磨,若是妹妹知道此事,又该伤神了。她只得一甩袖将便面搁在腕上,勾出一丝不甘的笑,做出请的手势,“窦太主请吧。”
窦太主斜乜她一眼,深沉的眸中带出一丝轻蔑,进了中门,一路瞧着冠军侯宅的布局,心中越发觉得颇为寒碜。
今上最为宠幸之人,宅中竟普通至此,啧啧啧。
青芦走在二人稍后位置,一路指引,卫少儿看一眼青芦,青芦点头,她早已吩咐人在正房备好了宴客的物什。
一路行到正房,窦太主也没见着这个宅子的主人。
青芦侍奉在侧,行事妥帖,窦太主不好发难,在正房东首席坐下,目光放在面前案上的糕点上,悠悠看向上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卫少儿,“冠军侯宅的当家人便是陈夫人吗?”
卫少儿将便面递给丫鬟,对她嫣然一笑,“自然,我儿还未成家,只是陛下宠幸,预先给他赐宅。家中无女君,自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多劳累劳累,给他打理打理家事,窦太主不会想要我儿一个郎君来会客罢?”
窦太主养了一个面首长安无人不知,此刻卫少儿语气略带鄙薄,暗指此事。她自幼在奴仆堆中成长,在唇枪舌剑上一向得心应手,不输任何人。性子又要强,方才在门* 口在窦太主以皇后名义施压,此时自是要扳回一城。
卫家人大多能说会道,窦太主懒得与她多费口舌,随意打量屋中布局,又道:“那么,夫人何时带我去瞧瞧我的人呢?”
青芦跪在旁侧,给窦太主的琉璃杯中倒了琼浆。
卫少儿避而不答,笑道:“此物乃是宫中所赐,据说是采那桂花上的花露酿制而成,最是香甜,窦太主且先尝尝罢。”
窦太主漫不经心睨了边上的貌美丫鬟一眼,丫鬟垂眸双手奉上琉璃杯。
她接过琉璃杯啜饮一口,放下杯子,再度望向卫少儿。
“不知太主要寻何人?我让奴仆们去寻,便不劳太主亲自跑动了,否则我妹妹知道的话,该怪我招待不周,要罚我了。”卫少儿拿出了当家人的范儿,姿态放松坐在上首。
窦太主手指点在案面上,不以为意笑道:“冠军侯宅的奴仆,自然是向着自家人的,我可不信。”
二人就这样针尖对麦芒僵持了一会儿。
淳于文路过门口时,往内瞧了一眼。
卫少儿看到他,朝他微笑颔首。
他也朝内行了一礼,刚要抬步离去,却听窦太主说,“淳于先生,老妪近来觉得头晕眼花,不知先生可否给老妪瞧瞧?”
淳于文一时被绊住,只得抬步进了正房,朝两位行了揖礼。
窦太主一脸意味不明看向他。
淳于文净了手,给窦太主摸脉。
如此耽误了些时间,窦太主又开始与他扯起旁的事,这是要将他强行扣留在此处。
淳于文叫苦不迭。
殷陈的症状已经万分凶险,他站起身,行了一礼,“老叟还有些要事,改日定亲自登门求见太主。”
“何等要事竟惹得淳于先生如此着急?不妨说出来,我也好替先生分忧解难。”窦太主却偏不放他离开。
——
东院内,霍去病站在床榻前,殷陈面色仍潮红,时不时呓语两句,眉头紧蹙,似是十分难受。他抬头去探她的额温。
殷陈原本犹如置身于火海中,一股冰冷贴上额头,这股冰冷让她有一瞬的清醒,她试探着抬手,捉住了那让她觉得舒服的物什。
霍去病一怔。
救她出栎阳时,她也曾这样捉住他的手。
他在房顶呆了一夜,才让那颗心平静下来。
此刻,那股异样的感觉再度袭来,他却避无可避。
少女手滚烫如火,手劲也大,攥着他的手,几乎要捏碎。
这是一种强势的掠夺攻占信号。
殷陈抓住那冰凉的物什往烫得难受的脖颈贴去,那物什不乖,竟还想脱离她的控制。她气愤地换了个侧卧的姿势,脸往肩膀压去,将那物什压住。
她自小便是个性子霸道的主儿,这些年虽隐藏了许多,但在梦中,在病中,她性格中的劣性展露无遗。
手心贴着少女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