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愣了一下,看着她被汗水濡湿的中衣,眼神有一瞬不知慌乱,右臂隐约透出些血色,他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早知应该让先生来的。
他拿起盘中簧剪,道:“我得先将伤口处的衣袖剪开。”
殷陈为了让他好操作些,往外挪动,道:“动手罢,我忍得住。”
霍去病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右臂,道:“别动。”
殷陈乖乖坐定,霍去病坐在她身侧,呼吸萦绕在裸露的侧颈,不知鼻息更热还是肌肤更热,两者相触,撞来一丝奇异的痒意。
霍去病快速剪去她的衣袖,露出完整的伤口。
是个一寸长的伤口,幸而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
殷陈微微侧着头,手臂除了麻意,只能感觉他微凉的指尖不时碰到肌肤上。
霍去病快速处理好伤口,包扎好,见她面色越发红,心下疑惑,问道:“姑子中毒了?”
殷陈老实回答:“是我自己的毒,为了让隆虑公主放松警惕。”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这毫无逻辑的说法竟无从反驳,“解药呢?”
“等会儿就药效过了就好了,这药还不错,至少伤口没那么疼,就是头有点晕。”殷陈瞅了一眼包扎好的手臂,勉力撑起身子,拉上外衣,“走罢。”
“去何处?”霍去病一惊。
“契据尔可能在胡姬馆。”她理所当然拿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看向霍去病。
“……”他简直被这小姑子逼得无话可说,看着她蹒跚的步伐,脚下突然趔趄,他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沉声道:“我派人去胡姬馆查,姑子别去了。”
“郎君的人去的话会打草惊蛇。”殷陈摇头。
契据尔是个极警惕的人,若是此回找不到他,那么他便会缩回暗处,不知何时才会现身。
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她这个状态别说抓人,出了这个屋子便会引起旁人注目,“你这样去便不打草惊蛇了吗?”
殷陈颇为无奈微仰着头抬眼看他,半开玩笑道:“那郎君要去吗?”
他是个颇为爱洁之人,上次的赌坊他都不愿踏足,更别提这胡姬馆了。
“行,我去查,你在此等着。”出乎意料的是,霍去病竟直截了当应下了。
殷陈嘴角的笑意凝固,讪讪道:“郎君,我说笑的。”
霍去病却下了决心,将她扶到榻上坐着,温声道:“姑子留在此处等药效过去。”
殷陈拉着他的衣袖,还想故技重施,“郎君不知契据尔此人性子……”
“姑子,听话。”他对这固执的小姑子实在毫无办法,认真看着她的脸,软下话语打断。
殷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他这话一捏瞬间没劲儿了,松了手,“那郎君小心些。”
他走后,殷陈往榻上一歪,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屋中已经暗了下来。
殷陈摸上手臂,一阵钻心疼痛袭来,她难耐地嘶了一声。
翻身下榻,蹀躞到门边,殷陈拉开门,见霍去病正斜靠在门框边。
他眉头轻蹙,双睫垂下一眼阴影,眼下有些青黑,似是累得很。
眼下那颗泪痣明显灼人。
门扉半开,她手扶着门,呆呆凝望着他的脸。
他醒着的时候眉眼间是神采飞扬的,独具少年凌云志气,此时靠着门假寐着,眉眼柔和得如同隔着一层雾气。
殷陈大胆又仔细的视线一寸寸掠过他的发际,利落的长眉,浓长的睫毛,惹眼异常的眼下痣,线条干净的下颏,修长脖颈上的喉结,微微散开的衣襟。
半晌,她舔舔干涩的唇瓣,想着怎么唤醒他。
霍去病眼睫颤动,下一瞬,他睁开眼,漆黑如墨的瞳直勾勾盯着她。
殷陈后退两步,门扉在她动作间嘎吱响动,她心虚望向天边,“郎君怎么不叫醒我?”
霍去病支起身子,声音微哑,“可好些了?”
天边霞光四射,黄昏时分的空气中带着初秋的凉意。
“嗯。”殷陈收回那股羞涩,又问:“可抓住契据尔了?”
“姑子说得对,他的确很是警惕,我没能找到他。”
殷陈幽幽叹了口气,“此人擅隐匿踪迹,我本就没有多大把握能抓住他。”
“你与隆虑公主怎么谈的?”霍去病抬步进门去,寻了火镰点了盏灯。
屋中的黑暗被他手上的光亮驱逐,将灯盏放在边上,他又在拿起案上的杯子水壶倒了两杯水。
殷陈坐到榻上,将自己与隆虑公主在计划说了,又道:“我们可以利用她引出那人。”
“姑子怎么确定她会真心与你合作?”霍去病望向她苍白的面容,将一杯水递给她,心中那股仍拥堵着的气忽然就消散了。
殷陈接过杯子,冰凉手指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