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抑制一抖。
殷陈含笑的面容凑近她,“我不是一个能随意打发的人,太主若要利用我修复母女关系,不若寻些我感兴趣的来。只要酬劳到位,我很乐意为太主效劳。”
窦太主看清了少女澄澈眼中的自己,苍老的,眼神昏黄的老妪,她衣饰华丽,却像是一无所有。
这个少女狡黠,聪慧,带着横冲直撞的孤勇,像一只想要撞破这世俗的轻灵蝴蝶。
“好,你想要甚?”窦太主忽而一笑,抬手扶正殷陈鬓边玳瑁擿。
殷陈将眼珠往上一转,殿中灯烛辉光朦胧,窗外雪越发下得如扯絮,压弯了窗外修竹挺直的枝干,雪积满了枝叶,偶尔会有轻微的窸窣声响起,那是枝条承受不住压力,积雪坠下枝头的声响。
“李蔡近十年的活动轨迹,越详细越好。我知太主在长安手眼通天,这对太主来说,并非难事。”
殷陈出殿时,董偃身上覆了一层雪,更显得萧萧肃肃,他却像是毫无知觉,朝殷陈一礼,“我送殷姑子。”
殷陈踩在宫道薄薄的一层积雪,已有宫人手持扫帚在除雪,扫帚刮过薄雪,窸窸窣窣的声响,夹杂着宫人间或响起的谈话声。
二人雪中漫步,殷陈冷得缩了缩脖子,余光瞥见董偃腰背挺直,行动自如,除了鼻尖冻红,像是不觉其身处冰天雪地中,“董君便不怕冷?”
“殷姑子惯会明知故问。”董偃维持着笑意,答道。
“对了,忘了祝董君岁首康健,便送到此处罢。”殷陈朝他颔首,继而一礼,转身离去。
董偃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指节。
殷陈藏在拐弯处,探出脑袋看到了董偃在她离开后的动作,“嚯,还真是个极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人。”
“形象?什么形象?”身后有疑惑的声音响起。
殷陈转头,原是刘嫦,她穿着厚厚的曲裾袍,月白色菱格纹袍,粉雕玉琢的面上满是好奇,扭头却只见一个男子背影。
殷陈拉着她往椒房殿走,“公主来得正好,我正愁没人同我下六博。”
“我不同你玩。”
“我保证不再耍赖了。”殷陈讨好揪揪她的衣袖,双眼一低,露出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刘嫦拿她没办法,“说好了,上次输我的一同还我才行。”
殷陈在六博上天赋不高,也并非刘嫦自小便是六博的各种高手,想来,也是为了同表兄对博。
她苦笑一声,看着殷陈拉着自己的袖子的手,“殷姑子,你再这般与我拉拉扯扯,仔细被人传闲话。”
“公主怕了?”
刘嫦将下巴一仰,“走罢,今日偏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二人笑闹着执手往椒房殿去。
冬月中旬过后,今上在柏梁台上大摆家宴。
殷陈同倚华在未央那片梅林中剪花枝,李姝还指定要含苞欲放,殷陈无奈,只得带着倚华道梅林剪梅枝。
倚华这个小姑子既贪玩又不怕冷,捏了一把雪就往殷陈身上丢,殷陈一丢簧剪,也抓了一把雪捏紧扔向她。
倚华最终累得弯腰撑着膝盖摆手,“我错了,再不敢偷袭殷医者了。”
殷陈得意洋洋一拍手,欲去寻被自己丢下的簧剪,却见一只手将簧剪低了过来。
红梅白雪间,其人面若冠玉,眼角眉梢含笑,身上的暗蓝色锦袍,腰间玉带钩,相宜得如同画中人。
“阿稳怎么来了?”她抬手接过簧剪,惊讶道。
“借故出来的。”
倚华十分识趣从雪中刨出自己的簧剪,蹑手蹑脚往另一边去剪梅枝去了。
她耳朵冻得通红,霍去病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殷陈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她怔怔看着霍去病,半晌才道:“有人看着呢。”
霍去病盯着她冻红的面颊,收回了手。
殷陈望向周围,却不见了倚华。
霍去病搓搓手,将温热的手心拢在她耳际,殷陈听到了海浪轰鸣声,那是血液流动的声音。
温热的体温让她动也不敢动。
耳上那枚茵陈耳饰升了温,灼热烧了满身,手揪着腰间玉佩的丝绦。
霍去病似是饮了酒,身上有淡淡酒气。
待她的体温升高了些,霍去病松开手,却见她面色仍可疑地红着。
殷陈扭过脸去,“借故出来作甚,仔细今上寻你不见,快些回去罢。”
“我想你了,想同你待在一起。”霍去病看着她,语气认真,执拗。
殷陈一怔,“再说一遍。”
“我想你了,想与你待在一起。”霍去病重复一遍。
殷陈牵过他的手,将一枝梅花递给他,“那,郎君便给我挑挑梅花罢。”
霍去病手执着梅枝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