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会,安雨说忙,也挺忙的,但属实说不上累。
离元旦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工会就已经开始下车间挑人为厂里的元旦晚会做准备。
等把拔尖有才艺的挑上来,接下来又开始面试主动报名的。
朗诵,演讲,合唱,独奏,群舞等等,再加上开场的领导讲话,表彰优秀员工一系列流程下来,足足凑够了四个多小时的节目。
等节目定下来后,就是每天盯着排练,顺便想办法解决服装,场地,舞台等各种问题。
尤其是男女朗诵,安雨看到交上来的稿子时,觉得稿子,好是挺好的,赞美歌颂,展望美好都写了,但就是缺少点什么。
最后,安雨仗着上辈子有着大量阅读写作积累,和见多识广的份上,拿起稿子就是一通地改。
内容还是那个内容,只是比起之前的,安雨自己改的要轻松活泼很多,毕竟,怎么也算是个好日子,不能太严肃了。
尤其是后面展望未来的那段,安雨写的尤其起劲。
因为,其他展望的未来,那只是怀着美好的期盼在展望。
而安雨,则是已经见过了美好的未来,回头在实事求是。
不过自己觉得好也没用,先拿给写作者和演讲者看了,经过人家同意,才把演讲稿接着一层层往上交。
刚忙完元旦不等歇呢,年前,一年一度和周遭几个厂的相亲大会又开始了。
人多力量大的口号不是白喊的,作为硬性要求,单身没有特殊原因的,都必须到场。
人头攒动的相亲大会上,几个小时里,经过初步的了解,男女双方都看对眼的,自然是有奖励的。
各厂都派一个代表,安雨就是负责这个登记和颁奖中的其中一员,专门给女方这边颁奖,男女奖品都一样,男的方纹格子手帕,女的各种碎花手帕。
安雨甚至都好笑觉得,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一块手帕强行凑对的。
不过双方都有工作,家庭情况也都差不多,在一起了,可就是令人羡慕的双职工,就算是当时是强行凑对的,后面基本也一样能凑活过下去。
等相亲活动刚结束,大家又开始筹划三月份厂里的技能大赛,春季运动会,厂,区,市各层的优秀工人评选等等。
这些安雨觉得有意思的,给严烈写回信时当然都给写了进去。
只是比起安雨的信,严烈寄每次寄过来的信都要厚上很多,里面不是津贴票据,就是自己的照片和各种奖章。
看到寄过来的奖章,安雨脑中就会自动就浮现出,严烈那鼻孔朝天,得意洋洋,满脸傲娇臭屁的样子,还每次都拐弯抹角说自己手松,求求安雨帮自己管钱,不然以后都没钱娶媳妇了。
只是周大娘再次的突然造访,打破了这份安宁。
“小雨,没关系,咱不稀罕他,大娘回头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刚进招待室,周大娘就着急一把拉住安雨手拍拍,心疼开口。
安雨一头雾水,反握住周大娘双手,“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娘?”
周大娘话头突然顿住,看看安雨平静的神态,想到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话说漏了,赶紧移开视线,语气也非常地不自然。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大娘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
“大娘!”安雨认真盯着周大娘语气严肃。
就周大娘刚见面那一句话,稍微琢磨一下,安雨也知道大概是什么事,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有关严烈的?”
忍了半天,周大娘还是没能忍住,看着安雨咬咬牙才气愤开口。
“还是那句话,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咱不稀罕他!”
说实话,说严烈变心什么的,安雨是不信的。
要是真变心了,根本没必要再搭理自己,还一个月几封信地写。
轻抚了下周大娘背,顺了顺对方的气才笑着开口。
“大娘,先别气了,耳听为虚,肯定是有人造谣什么。”
看安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给周大娘愁的更生气了。
之前以为严烈家里不同意,可后来听儿子说,严家人都挺好的,之前的都是误会,两人之间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会走一起。
有了儿子这话,知道安雨一个人在这边,严烈肯定有让人照看,也就放心了点一直没再过来打扰。
毕竟,儿子马上就结婚了,让他媳妇知道之前的事情,终究是对谁都不好。
可今天一早去亲家,家里商量婚事的时候,就听他们家几个亲戚提了句严烈。
周大娘好奇,这么一打听,一下子就打听出事了。
其他人以为周大娘纯属好奇,也就随意说了两句。
说是严烈也马上要结婚了,还是跟一个姓宋的姑娘。
这话周大娘是不信的。
严烈啥人自己还不清楚,说自己儿子要跟姓宋的姑娘结婚,可能周大娘还会信一点,说是严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后面几个人又说那姑娘住院了,严烈已经在医院陪几天了,周大娘这才上了点心。
等商量完事情没回家,直接就去了医院。
可所有的不信,都在看见严烈和那姑娘并排坐在医院长椅上晒太阳的时候,破灭了。
“什么虚不虚的,我都亲眼看到他跟人家姑娘在一起了,不准备结婚,谁会当着那么多人面跟 一个姑娘坐一起晒太阳,而且,我在旁边看了足足半个小时,我走了他们都还没走。”
见安雨油盐不进,周大娘怒其不争一下子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安雨却从周大娘话语里听出了别的,犹豫开口,“你,你看到~~~,严烈他,回京市了?”
“是啊,我就是从医院直接过来的,不信的话,我你现在就跟我去看看。”说完周大娘就要拉着安雨出门。
“大娘,别急别急!你先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就算是周大娘已经说的这份上了,安雨还是一点没信,只是有点生气,严烈回来了没告诉自己也就算了,还不来找自己。
周大娘面色难看摆手,“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就看到严烈在医院陪人家姑娘,那姑娘好像叫宋什么的,坐那一直低着头,没走近,也没看清到底长啥样。”
“宋晓!”安雨询问出声。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周大娘肯定。
一听是宋晓,安雨更加不会多想了。
抛开严烈先不说,就宋晓那骄傲明媚的性子,也不屑于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
两个都那么骄傲的人,就算是家里逼迫,先被逼疯的也应该是家里人。
不过,不论安雨怎么解释,劝言,周大娘都觉得是安雨被男人迷的昏了头。
为了能让安雨清醒点,不要再执迷不悟,周大娘说什么,都要拉着安雨去医院亲眼看看。
次日医院。
被周大娘逼的实在没办法,又想着说不定晚点严烈就会来找自己,硬是把去医院的时间拖的了第二天。
可直到第二天午饭前,安雨去请假,都没能等来严烈。
最后还是按照约定去了医院跟周大娘汇合。
已经来过一次的周大娘,没去病房,直接就领着人先去了医院大楼后面小花园找人。
果然,远远地,安雨就看见了长椅上的严烈和宋晓。
看上去,严烈瘦了很多,不过旁边一直低头坐着的宋晓看上去更是憔悴不堪。
虽然不相信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但看到此情此景,又想到那个每次信里都会说想自己,会尽快回京市的人,已经回京市好几天了都没去找自己,安雨还是忍不住心酸。
“看到了吧,现在能~~~~”
来的路上,周大娘就已经想好了开解安雨的话。
但到了跟前,看了好一会,却发现,安雨还是一副脑子进水的样子,周大娘终于是忍不住说教了。
可话只说了一半,就打住。
严烈这要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周大娘今天非得带着安雨上去打一顿那对狗男女,可明知道别人有权有势的,也就不会蠢到去鸡蛋碰石头了,让安雨亲眼看看,死心也就算了。
怕被发现,周大娘还带着安雨远远站在了一处拐角隐蔽处看着。
但这会拐角处,除了自己两人,突然又站定个男人。
周大娘话说教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了旁边男人隐忍的抽泣声。
两人侧头看去,男人高大挺拔,肤色稍黑,相貌堂堂,但一双盯着远处长椅的眼睛,却已经是蓄满泪意,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