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从高楼失足坠落,谢月一下子惊醒,她喘着粗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做梦了。
而现在,她梦醒了。
“谢月?”容秋晗被谢月的动静吵醒,关切地抚上她的脸颊,“你是做噩梦了吗?”
“……是,”谢月怔然地点头,“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还在说梦话,我们两人之间,不用这么生分。”
谢月看着面前的女人,“秋晗,我们是朋友吗?”
容秋晗有些莫名:“当然。”
“会一直是吗?”
“嗯。”
“就算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了我——”谢月一顿,嘟囔道,“怎么觉得可能性不是很高的样子?”
“噗嗤,”容秋晗笑出声来,揉着谢月的头发,“你不会就是为了这种事情作噩梦吧?别杞人忧天了,不论是什么情况,男人的喜欢都不算重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我和你之间的感情,我发誓。”
谢月有些怔然,张开双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柔软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多年以来,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到了平地。
再进入梦境里,看着层层叠叠的人影围上来,谢月不再觉得彷徨,也不再觉得惊惧。
渐渐地,那些几乎要把整个梦境遮得一丝光亮都无的层层阴影,消散开来。
谢月看着几乎无穷无极的穹顶,回想起曾经。
很小的时候,谢月就总是听到身边人对自己容貌上的夸赞,于是几乎是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
那时候,她只觉得开心,就像拥有了一个心爱的玩具一般,但她不知道,美貌有时候也是一把为自己,也为其他人带来伤害的利刃。
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自上学时候起,谢月就总是受到很多关注,步入中学之后,其中更是包括了来自于异性的青睐。
但谢月从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相反,她只觉得厌恶。
她讨厌来自男同学的黏糊糊的眼神,也不喜欢周围人的打趣,更不喜欢注意到某个人露出落寞的神情。
谢月不蠢,她看得出来,那个女生会变得黯然神伤,是因为向自己献殷勤的男生,正是对方的暗恋对象。
这样的事情在谢月的青春里上演过许多次,而最后的结局不外乎是那些女生渐渐地远离她。谢月并不觉得对方有做错什么,毕竟换作是她,她也不会主动和伤害源靠得太近。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明明不喜欢那些男生,她更珍视的是和那些女生之间的友谊。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想要选择什么。
直到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她和她最要好的高中同桌身上,谢月觉得她不能承担失去这个朋友的痛苦,于是她终于勇敢了一次,和她的同桌说,我可以主动远离那个男生。
只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这句话仿佛成为了点燃炸药引线的火星子,她的同桌彻底爆发。
——你当我会稀罕你的施舍吗,你以为我跟你做朋友很开心吗?
——阿月,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
很久之后,当谢月独自来国外求学,并学会用高冷的外表与周围人拉开距离,省去不少烂桃花之后,她才明白,好朋友的心结因她而生,可却没有办法由她来解开。
如果朋友愿意不介意这一点,无需她做什么,她们依然还能回到从前。
可如果朋友始终如鲠在喉,那么不论她做什么,她们都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于是因为这段经历,谢月开始对亲密关系产生ptsd,甚至封闭自己的内心,她想,只要自己不去主动结交朋友,那么就不会再承受朋友与自己绝交而带来的伤害。
她在异国他乡的校园里总是孤身一人,隐晦地拒绝别人的示好。许多人背地里说她是无法亲近的冰美人,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让她可以躲个清闲。
只是有一个混血的男同学,大约是从小顺风顺水惯了,不论谢月如何拒绝他,对方都不会放弃,反而是越挫越勇起来。
正在谢月觉得对方烦人,不知该如何摆脱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她在偏僻教学楼的楼道里意外撞上了那个男同学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场面。
等到那位男同学离开,谢月看见了出手那人的脸。
即便是昏暗的灯光,都挡不住那人清秀温润的好容貌。
那人浅笑起来:“抱歉,我和他有些私人恩怨,让你见笑了。”
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将将松拳的手上,还带着刺目的鲜血。
是他方才打那个男同学时,手上沾上的对方的血。
足以能看出来,他刚刚有多么用力。
谢月摇摇头。
同时心里有几分犯嘀咕,出手如此狠辣,没想到本人的脸看上去却是大相径庭的温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