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第241章
黑面头领对珍珍这个小娘子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在他看来, “虚空度牒”已经被证明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珍珍小娘子再往里面去找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叶圆圆他虽然不了解，但从叶圆圆和那两个赵村人迥异的外貌丶装扮和日常相处中, 黑面头领也能轻易判断出, 叶圆圆只是在跟随另外两个人行动。
而事情到这里, 再往前，就只是尸山血海, 九死一生。这一步迈出，可就再难回头了。
如果没有一定要去闯绝境的理由, 只是为了一时义气，那现在就是最后的退出机会了。
而比起黑面头领, 赵四心里其实更清楚。在太祖奶的故事里, 赵村大概是和某位上古人皇有点关系的。而叶大佬一开始来赵村，也就是冲着人皇传说来的。后来，她之所以一路跟着他们走到这里来，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和赵二黑一样, 单纯地不认识路。
但现在, 她有路了。
黑面头领则是先看到珍珍小娘子，在听完他的话后，只是紧张又忧心的看着叶圆圆, 自己一点退出的意思都没有。他也明白了珍珍的选择。人各有志, 珍珍小娘子既然要对自己朋友的下场，强求一个结果, 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黑面头领便也只去看叶圆圆。
而叶圆圆微微皱着眉, 似乎是在思索。
一时间, 所有人心中对叶圆圆可能做出的决定，都有了自己的猜测。
但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猜中叶圆圆的想法的。
黑面头领提供的选择, 对叶圆圆而言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因为叶圆圆一路走过来丶遇到这么多人，却始终只有赵四一个人身上的天机牵引，是切实地丶指向了最终主线大结局的。而人皇剧情线，是叶圆圆根据当前的事情发展，判断出来的，赵四进入大结局的最明显丶最确定的一个契机。
但说到底，叶圆圆进入大结局的包票，是在赵四这个角色身上而已。
在没有出现其他更明确的天机牵引之前，她无脑跟着赵四走才是最妥当的。
叶圆圆也早就打定主意了，就是要死皮赖脸地赖着赵四蹭剧情的。为此她还专门收了一个傻小弟当工具人呢。
这时候，就算是赵四主动想撵她走还没门儿的！又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开呢？
叶圆圆现在想的，只是一个之前她就觉得挺奇怪的问题：
既然人皇的消息，已经在这个祭坛内广为流传。这些人还掌握了确切的通往人皇方舟的路径，且都是把人皇方舟，当成了正经出路的。
那么，为什么在她进来后遇到的所有人里，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激发出，直接指向人皇剧情的天机感应呢？
难道是因为这些人，全都是注定陨落在剧情外的纯炮灰角色，就注定了没有一个能登上方舟的吗？
还是这些人掌握的，可以得到人皇方舟接引的方法根本就不对？
又或者，还有一个叶圆圆不太愿意接受的猜测。
而现在，黑面头领的话，倒是为叶圆圆揭开了谜底。
“你说，你们接应的人，会在这里留到最后一刻。”叶圆圆示意地指指下面。
她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天坑下面这些人，都是有点能力和气运在身上，一看就不是纯·炮灰相的。他们若是去投人皇，想来也是有很大几率可以登上方舟的。
但，这些人却都选择了留下来。
——原来，这里的人不是不能登上方舟，而是这里面，大约能登上方舟的人，都选择了不去。
叶圆圆就挺好奇：
“既然你都劝我们走，那你们自己为什么不走呢？”
黑面头领被问得愣了愣，然后沉吟片刻。
在他看来，犹豫，就是退缩。在叶圆圆沉默思索时，他就笃定了，叶圆圆肯定会选择离开，去投人皇的。
而现在她又这样问，黑面头领只能猜想，叶圆圆是不是对往投人皇，还有些戒备？
也是啊。若是真有这么好的出路，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走呢？
这样一想，他的话也确实挺可疑的。
黑面头领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因为人皇方舟虽好，却不是我们的啊。”
他没等叶圆圆追问什么，只擡手对着周围一指：
“你站在这里，能看到什么吗？”
叶圆圆擡眼看去，入目皆是累累废墟，茫茫焦土。
“你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吗？”黑面头领道。
但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黑面头领也不用旁人猜测，就给出了答案：
“这里，曾经是我族的圣雪山啊……”
此时，天坑下方，祭台的各个阵法，渐次亮起微光。阵法激发时掀起的气浪，化为逆冲的劲风，自下而上涌出天坑出口。
黑面头领正在了望远方，劲风一扫，直接将他的头巾掀起。
废墟中，所有蒙脸的人用来覆面的头巾，都有更改面貌丶遮蔽天机的作用。揭开面巾，就意味着有暴露的危险。
而此刻，黑面头领却并没有擡手按住，而是任由头巾掀落，露出了自己很久没有显示于人前的真正面貌——
一张赤红的丶毛茸茸的脸，一张长着利齿的尖嘴，头顶上还有一双顶端带着一簇黑毛的尖耳朵。
黑面头领原来竟然是一只横骨都没有褪去的赤狐。
“你们要逃离的地方，正是我的故乡啊。”
赤狐头领遥望着脚下无尽的废土，喟叹地说。
他挂在额角的骨片，此时也随着他的黑色面巾一起，滑到了肩头上。白森森的骨片，压在飘动的黑色面巾上，跟着面巾一起，在头领的肩上轻轻起伏。
而叶圆圆他们也都认出来了：
那是一片狐类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