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第450章
“每一枚魔种充盈的过程, 其实是在利用魔道本源之力，来不停地吞噬丶汲取本方宇宙的既存万象。
“而当魔种汲取充盈后，借由寂灭大道无上真意的暴发, 可将其中吞噬的既存万象, 在消泯之中转化为一缕造化之力。并随着万象寂灭, 将这缕造化之力，也一并化为不存。
“如此一来, 一枚魔种的充盈和消泯，实际上是通过了寂灭大道的无上妙用, 将本方宇宙造化收束，存入了寂灭大道之中。
“随着魔种在各处不断充盈, 本方宇宙也在所有人的认知之外, 被一点点寂灭丶销解。
“最后，当终末破碎到来，只需通过寂灭大道真意引动，将之前累积的所有造化之力加持于一人。
“如此, 便有机会可将此人的修为境界, 在一瞬间，推到圣人层次。”
“……真是狂妄，不愧是魔道中人的做派。”纪若清微微摇头, 如此感叹。
圣人境界, 岂是虚妄？
像这样以外力强行推到圣人境界，不可能有任何修士能承受。
包括在半圣境界巅峰, 距离圆满的圣人境界只差临门一脚的大能, 也会在一瞬间被磅礴的宇宙造化之力碾成齑粉！
但魔道之人就是选了这条路。
“只要在触摸到圣人境界的刹那之间, 此人能顺应终末破碎的大势，引导造化之力, 契合入下一纪元的开辟之势中。”楚方寒说着，轻声一叹。
“就能借势，证道。”纪若清接过了他未说全的下半句，然后也随之喟然感叹，“借助纪元的破碎和开辟，成就圣人之尊。”
这算是大胆还是疯狂？
纪若清思索片刻后，最后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如此做法，当真可行？”
楚方寒略一颔首：
“林九歌道君用无量众生归引灯盏推演过，确实，有一线可能。
“只是这种借势成道的圣人，实力境界却是会有所亏欠的。而且在成圣之后，还必须花费极其漫长的光阴，补全根基。否则还会有从圣人境界跌落的可能。”
“毕竟是取巧啊……”纪若清叹了一句，然后复又摇头，“证道成圣，竟也能取巧。我今日也是长了见识了。”
楚方寒倒是看得开些：
“终末量劫，纪元破碎，一方宇宙从生到灭，能出现这种‘势’的机缘倒也不多。
“而这个人一旦进入下一元，纵然境界不稳，却也是真正的渡劫圣人了。
“他可以直接利用自身因果回溯，将曾经投入他麾下的丶魔国班序内的所有人，一一点出，投入到新纪元中。
“至于再将这些人点成先天神灵丶一方神尊，那也只需他一个念头而已。”
“所以，混沌魔国对外宣称的那些‘魔将班序’，以及对那些高阶魔修许下的种种好处，竟然都是名副其实的……？”纪若清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而楚方寒则微微收敛眼眸，继续道：
“混沌魔国对外宣称，他们供奉的魔主是……阿圆。
“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用了她的名头。
“因为诸天万界都相信，阿圆的跟脚就是为了遮蔽本方宇宙的一线生机，而生的孽果。
“所以，魔国只需用着她的名头，打出可以觅得一线生机的名号，既能遮掩住其真实的意图，又能笼络住麾下的高阶魔修。让众魔修会相信，魔国的计划必定能成功。”
而纪若清听到这里，闭了闭眼，掩盖住眼中的酸涩。
【阿圆……】
纪若清在心底默默念着叶圆圆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竟然也只是，无言面对她而已。
叶圆圆作为一枚孽果降世，也一直依照自己的本心而活。她不曾刻意对抗什么，但她已经用自己的一生，证明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但纵然她已经做了这么多，也付出了她的所有。纵然诸天众生都享受了她的遗泽庇护。
世人却依然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些，他们可以理解的传言。
对此，纪若清又还能说什么呢？
而对此，楚方寒又是如何感受的呢？
纪若清骤然睁眼，担忧的看向楚方寒。
这一刻，纪若清相信楚方寒有所有的理由，向着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向着这世上愚昧的世人，倾泻他的憎恶。
但楚方寒却只是随手挥散了周身的时光虚象。
虚虚幻幻的万象破碎。周天寰宇的大局形势，只化为一片片随风飘零的丶破碎的寓心花瓣。
而在云顶峰上的微风吹拂下，这些破碎的花瓣，徐徐飘向了曾经玉秋仙府的方向，最终融入那一片蒙蒙湮尘之中，不见了踪迹。
“其实，这种借势成圣的法门，倒是和半圣通过发大誓愿，得到成圣契机的手段，有些类似的。
“只是修士遵从本心发下大誓愿后，需要亲自去完成誓愿，这个过程，其实也是在夯实自身的根基，圆满自身的道心。
“如此在大誓愿圆满之际，自身的根基和道心也到了大圆满。进而在宏愿誓力的反馈加持的一瞬，直接迈出最后一步，去冲击圣人境界，如此总比在漫长的光阴之中寻觅契机，来的更直接一些。”
听到这里纪若清已经正色肃立。
因为以楚方寒如今的半圣境界，再对她说起这些玄妙法门，就已经带上了前辈指点后辈的意味了。
“而以量劫为契机，借纪元破碎的大势，作为成道的助力，比起完成宏愿，却是一种更明确丶更强力的法门。
“至于其中生死一瞬的艰危之处，反倒是其次。
“须知，大道门前是坟场。
“纵然是道心圆满丶半圣巅峰，迈出那一步后，能成功证道者，也是万中无一的。否则也不会有半圣创出发宏愿誓的证道法门，还被传用至今了。
“而这种‘取巧’的法门，不能成为正道，并不是因为其取巧借力，也不是因为这样证就圣人后根基不稳。
“而是因为，这种法门终究是要销一方宇宙，化一方寰宇，损亿万众生，来仅为一人所用。
“损天下而渡一人者，自然也要面临此世所有人的联手阻道。
“而我们即将面对的这位，到底已经把这道法门推到了什么程度；这诸天寰宇，又到底已经被损耗到了什么程度，正是此次林道君联手九大界域，想要查清之事。”
至此，纪若清也轻轻舒一口气，对楚方寒略略点头，表示自己接下来一定全力配合。
只是当她目光一转，落到那片玉秋仙府陨落后的湮尘上时，不知为何，在这种严肃的时刻，纪若清眼前却又浮现起那一日，放声哭泣着离去的弥天童子。
她耳边也又响起来，那一日，弥天童子那些伤心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