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小虎回到故乡后,望着眼前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街巷,心中感慨万千。曾经那个懵懂青涩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公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却难掩眼底的沧桑与坚毅。
我怀着满腔的悲愤与急切,开始四处打听当年欺负爹娘的债主的下落。我穿梭在这充满回忆的大街小巷,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过去的时光上。
我逢人便急切地上前,抱拳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您可知道当年那恶霸债主如今在何处?”人们看到我如今的模样,先是一惊,眼中流露出或惊喜或疑惑的神情,随后便或是摇头表示不知,或是简单地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故乡的乡土人情似乎还如记忆中那般淳朴。街边的阿婆依旧摆着她的小摊,卖着热气腾腾的小吃,那熟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几个孩童在巷子里嬉笑打闹,那纯真无邪的笑声仿佛穿越了时光,与我儿时的记忆重合。
然而,故乡也有了一些变化。曾经破旧的庙宇如今已被修缮一新,香火似乎也更旺盛了。村头的那棵老槐树更加粗壮了,枝叶繁茂,像是一位默默守护着村庄的老者。曾经泥泞的小路如今也铺上了青石,走起来平坦而坚实。
在这漫长的打听过程中,儿时的邻居伙伴李二狗进入了我的视线。多年不见,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身上的衣裳也显得有些破旧。我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期待地问道:“二狗,你可知道当年那债主的情况?”
李二狗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小虎啊,你可算回来了。那债主啊,他平日里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强占良田,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而且他还勾结官府的一些小吏,为他的恶行撑腰。凡是他看上的东西,不管别人愿不愿意,都得强行夺走。他出入总有一群狗腿子跟着,在街上横冲直撞,百姓们见了都得远远躲开,生怕惹上麻烦。”
李二狗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说咱村东头的老张家,他家闺女长得水灵,被那债主瞧见了,非要纳为小妾。老张不肯,那债主就派人把老张打得半死,强行把闺女给抢走了。还有西街的王铁匠,就因为不小心碰了那债主一下,被他的打手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铁匠铺也开不成了。”
“那债主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不知怎的得罪了某位有权有势的上官。据说啊,是在一次宴会上,那债主喝多了酒,对上官的小妾言语轻薄,还动手动脚。这可惹恼了上官,当场就要治他的罪。可那债主不知死活,还大放厥词,说在这地界上他就是王法。上官哪能容他这般嚣张,回去后就派人彻查他的罪行。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真是触目惊心,强买强卖、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种种罪行数不胜数。”
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一愣,心中五味杂陈。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不禁感叹道:“真是罪有应得!”说这话时,我紧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露出既解恨又有些复杂的神情。心中想着:“当年他如此嚣张,害我家破人亡,如今总算遭了报应。”曾经,我满心记恨,想着有朝一日定要亲手报仇。但此刻,得知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心中的恨却慢慢消散。
当我听到这债主的下场时,最初的那一瞬间,心中的确涌起一股强烈的快意,仿佛多年积压的怨气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我想象着他在流放之地受苦受难,那些曾经被他欺压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闪过,我甚至有冲动想要亲眼去看看他的落魄模样。
然而,当我独自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故乡街道上,微风拂过,带来阵阵熟悉的泥土气息。我看到阿婆依然慈祥的笑容,孩童们无忧无虑的玩耍,心中那股强烈的仇恨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炽热。
我开始思考,若我一直被仇恨所束缚,即便这债主受到了惩罚,我又能真正得到解脱吗?仇恨只会让我心中充满戾气,让我失去对生活中美好事物的感受。而且,爹娘若是在天有灵,他们定然希望我能放下仇恨,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被过去的阴影所笼罩。
想到这些,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那股仇恨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我明白,放下仇恨,并非是对恶人的宽容,而是对自己的救赎。
回想起当年爹娘被这债主逼迫的惨状,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悲愤。那时的他们,在债主的威逼下,日夜操劳,愁容满面,最终积劳成疾,早早地离开了我。“爹娘啊,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这恶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抬头望向天空,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能看到爹娘欣慰的笑容。
我缓缓地走在街道上,思绪纷飞。周围的喧闹声似乎都渐渐远去,只剩下我沉重的脚步声。路过一家酒馆,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
“小二,来壶酒!”我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沧桑和疲惫。
小二很快把酒端了上来,我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心中的怒火和悲伤仿佛也被这酒暂时压制了一些。
“哼,这就是报应!”我自言自语道,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
这时,旁边的一位食客听到了我的话,凑过来好奇地问道:“这位兄弟,听你所言,似乎有着深仇大恨啊。”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此人当年逼得我家破人亡,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老天有眼。”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痛苦。
那食客叹了口气:“这世间之事,善恶到头终有报啊。兄弟,你也别太耿耿于怀了,逝者已矣,生者还得向前看。”
我微微点头,又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前襟:“多谢兄台,我明白。只是这仇恨在心中积压多年,如今得知他的下场,难免感慨。”
喝完酒,我付了钱,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此时,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将我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天空大喊:“爹娘,儿子会好好活下去,让咱们家重新兴旺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惊起了一群归巢的鸟儿。
看着故乡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我感慨着物是人非。曾经的伙伴已不再年少,曾经的场景也有了诸多变化。但我知道,生活还在继续,我要带着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希望,坚定地走下去。
带着这份决心,我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我身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