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入冬。
过路的商队少了,冬季自然就是山匪们的“淡季”。李墨想来也好久没见到孙兴了,便捡了壶酒,挑了几件小礼物找上门去,自然也是带着小心思,如今怎么说也算“一丹暴富”,对他表示点感谢也是应该的。
孙兴看着倒是沉稳了些,只是一张嘴就破功了,“你就给你大哥带这些破玩意吗,听说你给李顺送了一把从天上掉下来的刀,怎么没见也送我一把。”
李墨一阵汗颜,什么从天上掉下来的刀,“三哥说笑了,那小破刀哪配得上你。哈哈,想要刀还不容易嘛,去城里挑一把就是了。”
孙兴打量了李墨这一身新大衣,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气质不对,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偷偷发财了?”
“没有没有。少少啦。这个你该喜欢了吧。”李墨说着顺手丢了一瓶回阳丹给孙兴。
孙兴哪能不熟悉,接过瓷瓶笑得合不拢嘴,说着就上手勾肩搭背,“走走走,外面冷,进屋喝酒去。”
喝了两口孙兴就叹起气,“还是差点意思。”
李墨一听,上钩了。“走,蜻蜓醉。”
孙兴看了一眼李墨,心早已经飞到了彩云间,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好。走,天黑前还能到。”
李墨一看,你小子最近不是在练功嘛,怎么那么没定力,一撩就动,忙稳住孙兴,“叫上李顺吧,他现在应该没什么事。”
孙兴一脸狐疑,“你叫他干嘛。他都不好这口。”
“人多热闹嘛。哪有男人不好这口的,抓紧时间培养。那是他没喝过蜻蜓醉,喝过就好这口了。你把他拉上。”李墨一听,怎么能让计划落空,人生四大铁,在前世可是屡试不爽的招数,怎么也要把李顺拉下水。
孙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初李墨不就推三拖四才去的吗,现在都懂主动去了,估计平时也没少快话,想起了那晚的酣畅淋漓。“对,绑也要绑一回。”
两人真的就差绑了,才把李顺给叫上,李顺也是看了那把刀的面子才免为其难的跟着一起去。
三人一路向东,直奔彩云间。
孙兴熟门熟路,找到熟知的妈妈桑安排起来,好酒好菜点上,一口气点了五瓶蜻蜓醉,自然是“武公子”买单。
李顺倒是没有局促不安,就是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仿佛真的只是来喝酒听曲的,比李墨还清流。直到李顺拿起酒杯品了又品,又跟身边的姑娘打听起这酒的来历。孙兴李墨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眉毛乱飞,无声的嘿嘿怪笑。倒酒的姑娘也是八面玲珑,见李顺喝完就给他满上。
孙兴自然是社牛,把他叫上果然对了。他能把去拦路打劫的事加油添醋演变成大侠行侠仗义的事,还捎带上李顺和李墨。李墨都为他感到害臊。姑娘们都什么段位,估计也没人当真,就当听了个故事,在那配合的追问,“后来呢,后来呢。”孙兴就即兴乱编了各种结局,引得一片真真假假的叫好声。
李顺一瓶蜻蜓醉见底之后人也活泛了起来,脸红通通的,拉着身边的姑娘大谈起养花心得,李墨自是最关注他的,一时大跌眼镜,还真是个奇怪的小爱好。心里暗自给李顺打下个标签,闷骚型。
这时一个妈妈桑走进来,进屋环视一圈,踌躇了一下,不知当面讲还是耳语的好,见到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心想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笑盈盈的走近,“哟,武公子好久不来了呢,气度更是不凡了,阿紫姑娘听说你来了,也想你了,特意差我来邀你过去一同听曲呢。”
孙兴一脸坏笑,李顺面露疑惑,几位陪酒的姑娘则是瞪大着眼睛,李墨则是心中早有不好的预感。谁叫这蜻蜓醉只能在彩云间才喝到呢,他是最怕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了。感情的事最是烦人,他现在哪有心情关心风月,也没想好要如何面对阿紫姑娘。何况今晚最重要的是招呼好李顺。
李墨只好把妈妈桑叫到门外,叫她帮忙转达,谢过阿紫姑娘的美意,今天有客人需要招呼就不过去了。之后便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房间内,孙兴正眉飞色舞的聊着那晚李墨作画的事,那可是他亲身经历的事,可比那些现编的“英雄好汉”的故事讲得生动多了。几位姑娘也在一旁不时跟着附和听来的细节,才知道原来今晚来了位大红人。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李顺听得云里雾里,感觉挺厉害,就是不知道作画能算什么厉害,更是和脑海中的李墨联系不上。
见李墨一个人从外面回来,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一时众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有。李墨单手扶额心中苦笑,怎么又成了焦点人物,非我本意啊,遂换上一副嬉皮笑脸说到,“都看着我干嘛,说我什么坏话呢,别听那个小黑皮瞎说啊。”
孙兴一看,在姑娘们的面前落他面子啊居然,立刻暴跳起来,“啊,你小子哇哇叫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李墨心中一阵苦笑,这小黑皮还真是一点就着,损他两句活跃气氛再好不过了。回到座位上忙帮他们把酒都满上,“喝酒喝酒,都别愣着,都是些虚名有什么议论的,要是可以我倒是想拜会一下这酒的酿制师傅,他才是高人,能把这仙酿带到人间来。喝喝喝,别辜负了这美酒。”
几番推杯换盏,气氛才又热络起来。
李顺是初次喝这酒,不由多喝了几杯,很快便着了道,不知不觉已坠入仙境,下场和当时的李墨一模一样。酒场散去,李墨耸耸肩,主动扶着李顺走出彩云间,心里想着,上回你扶我这回我扶你,我们算是扯平了。孙兴恋恋不舍的拉着姑娘的手也是无法,兄弟三人只能同进同退,只好黑着个脸,三人搀扶着一起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李墨便悄咪咪一个人来到添香茶水铺。
有件事让李墨一直耿耿于怀,这回下山就顺道一解困惑吧。见了孙真也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打听个事,我想知道吴龟山最近是什么情况。”
孙真一副老神在在,还以为是问什么事呢,把李墨引到后堂,边走边说道:“对你要做的事不影响什么,官府的阳谋。”
李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立马来了兴趣,“阳谋?”
孙真便娓娓道来,“橙河堂必死的局。安州官府的人也不都是傻子,识破骆迁河是假反之后做的局。故意给橙河堂那帮人撑腰,把他们拱出水面。吴龟山留着还有用,橙河堂那帮人在山上根本立不住脚。答案很明显,吴龟山就只能自己动手灭了橙河堂再重新跟官府谈了。”
李墨点点头,“那骆迁河是谁杀的。”
“谁杀的不重要。官府就是在敲打吴龟山,别耍花样,还想在安州继续混饭吃就自己想办法。吴龟山得到了一个动手的借口,骆迁河也只能死,不然什么东西都放到台面上只能是逼反了。”
“官府是在帮吴龟山做选择。”李墨惨然一笑,自以为当个小山贼逍遥又自在呢,终究还是砧板上的肉,官府一个暗示,就决定了一个堂口那么多兄弟的生死,真是杀人于无形,也不知那黄衣男能不能有命可活。
孙真轻笑一声,“嗯。也只能是官府做这个恶人。哪怕得了借口,要砍掉自己一条手臂哪有那么容易,这不,磨磨蹭蹭的到现在都没舍得动手。”
李墨听完,不得不佩服孙真的情报能力,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他想知道的大局全给分析了个透彻,之后能发生什么事就不难想象了。孙真这人,做队友不错,做对手就太可怕了。对孙真的态度也大为改观,临走时提了一嘴,“跟你说个事,星铃诀是部瞬间爆发的心法,使暗青子不错。”
“知道。”
“嚯,那我就先走了。对了,孙兴最近练功还挺刻苦的。”
“谢谢。”
李墨刚走出茶水铺没几步就发现有个人在明晃晃的跟着他,看那架势也不像是自己人,最近的怪事怎么那么多,正想着要如何甩开那人。
没想到那人加快脚步上前主动和他攀谈起来,“武兄,好巧,你也是来打探消息的吗?”
李墨一听,来人居然认识自己,细看之下确实没什么印象,“这位兄台,我们认识吗?”
那人倒也客气,自报家门道:“在下缉捕司三组组长秦羽飞。最近在调查一位朋友,他失踪了。刚好你也认识,他叫韩澈。”
李墨一时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口中蹦出两个字,“不熟。”
那人又说到,“据他身边的同伴说,他曾放言要找你麻烦,之后又说你可能是皇族,再之后就失踪了。我在想,会不会是你身边的人干的,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放他回来,我也是受朋友所托。能不能给秦某个面子,行个方便,今后也好有个照应。这安州城内我还是能说上点话的。”
李墨审视着这位“秦组长”,莫非真是官府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倒有可能是橙河堂的人或萧子靖干的,但自己是真不知情,也不想管,如今也懒得理那种小角色。感觉莫名其妙的,也不想跟官府的人牵扯过深,淡淡说到,“真不熟,就只见过一次面。”
那人见李墨这就要走,便也没继续端着架子,急切的说到,“大人。他虽然做得过分了点,但也罪不至死啊。我也是受他母亲所托,你给他一次机会吧。这份恩情秦某记下了。以后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
“帮不了你,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李墨就没再理会那人。
那人好不容易见到“武公子”一回,还想要再说点什么。李墨却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三两步便拉远了身影,融入人流。秦羽飞弄不清李墨的真实底细,也没敢来硬的,还想着跟上再说点什么,只是李墨有心摆脱他,他哪还能跟得上。
……
来安州城一趟还真就被孙兴那厚脸皮的家伙敲诈了一笔,花了二万多两买了把横刀。也是镇店之宝,还是在上回那家店,只是换了个伙计,连套路都一模一样,我怎么感觉我被坑了。跟李顺说起养花心得的事,结果那家伙酒醒了之后就像失忆了一般,直接否认三连,我没有,不存在,别瞎说。
哼,这个杀手不太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