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小山结奈听到那段对话后不久,佐中翔太就去世了,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意外。
像是一个玩笑,佐中翔太真的死于那片他所向往的天空,以安全措施没做到位从空中坠落这样一种方式。小山结奈很难不去问自己:他真的死于“意外”吗?难道不是自杀者在别人的帮助下终于实现了愿望?难道不是......比起自己,未婚夫最后选择了他所爱的天空?
他们四个人做了十几年朋友,小山结奈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姬见友织只会选择能让佐中翔太幸福的路,而上野达尽管被很多人误会过对她怀有男女之情,但她本人觉得这是一种更偏向看待投喂了很久已经比较亲近的流浪猫的感情,所以她才更不认为他们会主动帮助那时已经很虚弱的佐中翔太自杀。
但她最近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未婚夫死后她变得很极端丶易怒,明明大家都很悲伤,她却还要让朋友们包容自己,小山结奈觉得很抱歉,也很疲惫。
刚才坐在未婚夫期待了很久的过山车上,她突然想到:就这么随他而去也不错。然后器械就失控了,虽然最后没人受伤,但她还是借着惊慌的人群掩护,伏在姬见友织肩上大哭一场,哭她没能真的随未婚夫而去,哭她差点连累这么多人一同下地狱,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
明明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事故,但她就是知道,这是因为她的念头才发生的。
平复心情的时候碰到了看上去迷路了的小女孩和随后找过来的哥哥,小女孩担忧的看着刚刚大哭过的她,笨拙的变了个小魔术试图逗她开心,真的是很基础的魔术,但奇迹般地,小山结奈感觉好受了不少。
小女孩想要去看游乐场的魔术秀,她的哥哥于是顺势邀请了他们同行。小山结奈已经耗光了所有的精力,但她想想未婚夫曾经期待的眼神,还是决定让今天的行程更加圆满一点,不要止于差点从过山车上坠落的经历,那会不断地提醒她未婚夫的死亡,于是征求了朋友们的意见,同意了。
小女孩看上去很高兴,尽管声音还是小小的,但一路上都在给她们科普一些魔术的小常识。
来到魔术秀的舞台前,正好碰见有着蓝色猫眼的的魔术师在邀请观众上台互动,小山结奈被赶鸭子上架被迫报名了,这多少有点像他们曾经会做的事了,在这三个人面前小山结奈从来不用扮演什么人,哪怕傻一点丶没那么活力四射丶不用事事做到优秀他们也还是会喜欢她。
不过现在这一点也要打上问号了,毕竟连她的未婚夫都没有选择她。小山结奈不再想了,每次想到这件事,她都没办法保持理性,最后总是把自己弄得疲惫又绝望,而她已经不想再给朋友们添麻烦了。
她收拾了一下表情,踩着临时搭成的木质台阶走上舞台,舞台上的灯光将她周身的黑暗全部驱散了。她跟随魔术师的指引将道具上的遮光布掀开,在她能完全看清面前的人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认了出来,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更加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她的双耳听见他说:“为什么要哭呢?这位小姐有着一双和天空一样美丽的眼睛呢,请别让泪水将它们遮住。”
和记忆中的某人初次见面时说的话逐渐重合在一处。
“你有一双和天空一样美丽的眼睛呢,愿这双眼中永远存着光。”后知后觉的男人那之后相当手足无措地解释自己并不是在搭讪,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自己把自己弄得脸色爆红的样子逗笑了小山结奈,这就是他们的相遇。
小山结奈突然就觉得释然了,她原来并不是非要跟佐中翔太心中的那片天空争个高下的,她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属于佐中翔太的爱,而在这一瞬间,尘封的宝箱被开啓,那些过往的幸福回忆像是突然上了色,变得异常清晰。
空隙被幸福的回忆填满了,无处可去的驱魂只能仓皇出逃,寻找下一个寄生对象,但溜到一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团了团,丢进拘留瓶锁住了。
而这一幕只有戴着眼镜的诸伏景光看见了,说是看见了也不尽然,因为阿库提亚身披羽衣隐身了,所以他只看见了驱魂的模样。他一边在心里吐槽驱魂简直就像一个放多了色素的大号棉花糖(甚至带着小小的五官)一边忍住不让表情崩坏给魔术秀做个结尾。
【阿库提亚:我抓到了哦。】
抓到驱魂的第一时间,阿库提亚就在聊天室里通知了一声,让大家可以解除警惕了。
......
“虽然事情成功解决了是很好,不过到最后也还是没弄清楚小山小姐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呢。”作战结束后的某一天,集体在天台一边吃午饭一边进行复盘的时候,伊达航突然说道。
“而且那之后提亚啥也没说就走掉了,说是要加班,总感觉这事结束的有些没头没尾的啊。”松田阵平几口将剩下的饭扒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抱怨道。
“那也没有办法啦,本来驱魂就相当于是我们放出来的嘛,自然要负起责任减少影响啦。”亚久大口咀嚼着,间或为自己辩解几句。“而且小山小姐的事情,研二应该弄清楚了吧?”毕竟以萩原研二的行事作风也不可能将留有心结的女性就那样放着不管。
“哦~小亚久很清楚嘛,我后来确实调查了一下,”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写着那天那三人的名字,“现在看来应该是误会,虽然佐中先生确实因为病痛一度生出求死的愿望,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在最后的时间陪伴小山小姐,事故就仅仅是事故呢。”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爱获胜了呢,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嘛。”诸伏景光笑了一下,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想要保护这样真挚的感情丶保护人民和平的生活才会选择做警察,所以看到这种结局他相当欣慰。
“不过说到底,小山小姐那时候确实算是直面灵异现象了吧?看到死去的未婚夫什么的,不要紧吗?”降谷零理性思考过后还是先抛出了疑问。
“没关系哦,地狱会做记忆模糊处理的,虽然听说模糊得很随便。”亚久随口答道。
虽然也很好奇具体是怎么个随便法,不过亚久听上去也不是很了解的样子,大概之后直接问提亚比较快。
于是萩原研二接着往下说:“察觉到那三个人之间可能有误会,我之后也跟上野先生和姬见小姐建议了一下,毕竟佐中先生已经去转生了,好不容易填上的空隙要是再出现就不好了,对吧。”
“我觉得不会哦,有时候人类坚强到恶魔都会害怕嘛~”亚久帮阿库提亚传话,半身这东西说神奇也是真的神奇,他的记忆和经历都和阿库提亚互通,恶魔那边如果有意观察的话,完全能跟上这边的对话,但他平时不会这么做罢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和同期们讲过,亚久看着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最后展开了一段关于拥有同一个灵魂的对象通过不同的身体做出的行为能不能算得上是附身的讨论,亚久抱着手里的碗听他们讨论,没找到插话的时机,只能又吃了口饭。
【阿库提亚·d·卡洛斯:嗨~是我哦,没有附身,没有夺舍,也没有寄生哦。】
【松田阵平:所以刚才果然是你在讲话?虽然是一个人,但这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啊......】
【二阶堂亚久:因为我的记忆会实时传到提亚那边去啦,如果他想看就能看到,刚刚是他叫我传话而已哦。】
【降谷零:诶?这种事情都可以做到吗?】
【阿库提亚·d·卡洛斯:唔,姑且算是可以,不过负担还挺大的,我一般不会特地去看。】
【二阶堂亚久:而我就完全不行啦,恶魔的记忆可就不止几百年了,远远超过人类的承受能力啦。】
【萩原研二: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亚久也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很长时间......?】
【阿库提亚·d·卡洛斯:嗯嗯,没关系。亚久的记忆是特殊的嘛。别说这个了,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应该马上就到了,记得签收一下哦。】
说是记忆特殊,其实只是恶魔最初尝试将灵魂分割的时候,发现人类的身体过于脆弱,于是为了保护人类的躯体,每次亚久死亡后都会将与计划无关的记忆全部切割下来,丢给阿库提亚。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不够,于是亚久把对环境的反应力也丢给了阿库提亚,这才是他无论走多少遍也记不住同一条路的原因。
要不是他的朋友们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都足够突出,又偶然发现了他的秘密,或许他们也只会是连外貌都模糊的“同学们”。不过这件事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他的同期们都太过温柔了,不一定能看着他接着过这种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生活。
总之,这件事以警校生们收到了游乐园事件中曾经用过的神奇眼镜结束了,接下来又是和平的日常。
......
鲇川天理这边,虽然很高兴能够帮上亚久哥哥的忙,但是那件事的后续着实让她和狄安娜头痛了一段时间,因为她被一个同校的的男生缠上了。
男生的名字叫黑羽快斗,也算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因为魔术水平在小学生之中相当突出,甚至能比得上一些职业魔术师。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魔术秀那天正好和青梅竹马的中森青子以及中森青子的父亲一同到游乐场游玩,然后正好看见和一般大变活人魔术的套路完全不一样的新“大变活人”,又无意中看到她和魔术师本人(以及一众大哥哥)在事后去餐厅吃饭的样子。
黑羽快斗也不是想要知道魔术的谜底,毕竟他自诩是个魔术师,他总有一天能自己想出来的,但他多少对那位魔术师有些好奇,明明动作像个外行一样,但每一个出自他手的魔术黑羽快斗暂时都还没有找到破绽,这才做出了缠着女同学的事,希望能和那位厉害的魔术师搭上线。
虽然我的老师已经由世界第一的魔术师黑羽盗一担当了,但是跟这个魔术师当个朋友也不是不行。十岁的黑羽快斗小朋友非常臭屁的想到。
诸伏景光:阿嚏!谁在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