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容与昏倒
出了诊室,已经十一点了,早饭都没怎么吃,严之畔早就听到容岁小肚子咕咕叫了。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转身柔声对容与道:“时间不早了,去吃点儿东西吧。”
容与点点头。刚一擡脚,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容与忙扶住旁边的墙。严之畔走了两步,见容与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只见他低着头,一只手扶着墙,气息有些急促。
严之畔心头一跳,忙上前扶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走,去找医生。”说着,就要扶着容与回去。
容与摆了摆手,咽了下口水缓解了喉咙口干涩的感觉,缓和了一会儿摇头道:“没事儿,突然有点儿头晕,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找医生。”
严之畔不赞成的蹙着眉,还要再说什么,容与就推开了他的手,一只手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严之畔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难受,大步上前,一只手抱着容岁,一只手扶着容与。
过了一会儿,眩晕感这才消失。严之畔却不放心,看着容与苍白的脸,将担忧尽力压下去,不过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经常这样吗?”
容与顿了顿,点点头:“好几年的老毛病了,没什么事儿。”说完,就低下了头。见他并不想说,严之畔只能将关切的话再次咽回去。容与本就排斥他,他也不敢太过强硬的要求容与去看医生。
三人吃晚饭还不到十二点。不知是不是跑了一上午的原因,容与觉得非常累,严之畔能清楚的在他脸上看到疲惫。就想着下午给他留出个休息的时间,于是道:“下午我没什么事儿,岁岁来h市这么久了,也没出过医院,我......能不能带他出去玩儿一下?”
容与顿了顿,没说话。
严之畔忙道:“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儿太失礼,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岁岁。你放心,我肯定把他照顾的好好的,下午五点......不,四点之前,一定完好无损的把他送回来。”
容与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理智来说,他应该拒绝,不能让严之畔接触太多容岁。但情感上又觉得,他不能剥夺容岁另一个父亲的关爱,也不能剥夺严之畔作为父亲的权利。
他承认自己的自私,为了避免抢孩子这种事情发生,他不告诉严之畔容岁的真实身份。但看着严之畔和容岁两双相似的眼睛,拒绝的话却说不出了。
严之畔看出容与的犹豫,再接再厉的劝说道:“岁岁叫我一声叔叔,我却连个见面礼都没给他,这说不过去。虽然......他不是我的儿子,你就当是爱屋及乌吧,我本就有愧与你,对岁岁再好都不为过。”
容与蹙了蹙眉,“我不是说过吗?当初的事情并不是全部的错都在你,而且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用弥补我什么。我是真的不在意。”
严之畔神色黯了黯,低声道:“是啊,你已经不在意了,更不用我弥补什么。但是我心里的愧疚却没办法消失。你就当......是让我好过点儿,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吧。”
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容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重重呼了口气,点点头:“行吧。”
严之畔瞪大眼睛,惊喜道:“真的?你同意了?”
见他这个反应,容与心头不由得也生出一丝愉快,嘴角不自觉浮出一丝笑意,点点头:“嗯,同意了。”
严之畔惊喜的无以复加,连声道:“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四点之前绝对回来!”
容与倒是对这些保证不甚在意,他愿意当严之畔带容岁出去,就是表明他相信严之畔,于是摆手道:“行,就是有一点儿,别给他乱七八糟的买东西。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见到什么都想要,你这几天给他带了不少玩具了,别再买了。”
严之畔低头看了看眼睛亮亮的容岁,点了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嗯。先上楼一趟吧。”容与吐了口气,“拿上他的水壶去。”
“好。”应了一声,三人再次乘坐电梯上楼回了病房。
进去之后,容与蹲下身子,拿起床下的热水壶,往水杯里灌好水,拧好盖子,站起身来,正要把水杯递给严之畔,突然眼前一黑,随即天旋地转,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见状,严之畔的心瞬间提到心口,浓重的恐惧随即而来,他瞪大双眼,甚至不敢眨眼,浑身颤抖的一把接住容与倒下的身子,颤着声音语无伦次的大喊道:“医生!医生!”
恐惧甚至让他忘记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
好在护士听到了他的呼声呼叫,快速赶了过来。很快就有两个护士将容与擡上了并病床。
严之畔僵硬着身子,死死的盯着容与苍白的脸,嘴唇微微颤抖,心中无限恐惧,他生怕容与再次在他眼前消失。
还是容岁的哭声将他的理智唤了回来。他僵硬的转头,看见容岁正站在床位大声的哭着:“爸爸......爸爸怎么了......”
严之畔顿时觉得心口生疼生疼的,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迈着僵硬的身子走到容岁跟前,将他抱起来,嘶哑着嗓子安慰道:“爸爸没事......爸爸没事......宝宝不怕......不怕......”
虽然科室不同,但基本的病理知识还是都知道的,很快,医生就检查好了,直起身子,对严之畔道:“他应该是贫血导致的晕厥。虽然贫血不是大病,但是他这......”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状态的容与,蹙着眉道:“应该算是严重贫血,他的睑结膜丶口唇丶甲床的皮肤粘膜都是白的,体温也偏低,这都是严重贫血的症状。不然也不会昏过去。最好是验一下血。如果真是严重贫血,就得介入治疗了。”
严之畔心里咯噔一下,“严重贫血?他怎么会严重贫血?”
医生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一般男性贫血的占比比较小。贫血的多数是女性。而且就算是女性,也极少有像他这样的。”说着,医生嘀咕似得又说了一句:“也就有过大出血的女性,才会有这么严重的贫血。”
严之畔的下颌瞬间绷紧,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死死攥着手,强忍着心悸,问道:“会不会有可能是之前受过伤流过血,才造成的贫血?”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严重贫血一般是长期挑食丶失血量过多或机体感染等因素引起的。如果是受伤流血那应该是挺严重的。等他醒了你可以问问他。如果确定是那样,尽早治疗。”医生解释道。
严之畔用力扣着自己的掌心强忍着神色不变,喉咙涩的快要说不出话了,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医生见没什么事儿了,又嘱咐严之畔尽快带容与去验血,然后就离开了。
容与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严之畔走不开。当然,就算容与醒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容岁被严之畔安抚好了,正躺在旁边的床上睡午觉。病房里就他们一家三口,严之畔是目前唯一清醒的人。他心口沉的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呼吸困难,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敢放任自己的懊悔和痛楚,他小心翼翼的扶上容与的手,避开针头的位置,将他微凉的手包在手心,轻轻暖着。
一直到黄昏将至,容与才醒过来,刚睁开就看到眼前吊着的盐水,下意识要动,就被严之畔压住:“别动,小心跑针。”
容与这才回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正被严之畔握在手里暖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抽了出来。严之畔也没说什么,拉过被子盖住以防着凉,柔声问道:“渴了吗?要喝水吗?”
容与摇了摇头,侧头看了一眼容岁。容岁早已趴在床边儿上,眼巴巴的看着他呢。容与心头一软,轻轻摸了摸容岁的脸,低声道:“爸爸没事儿,是不是吓到岁岁了?”
容岁小嘴一嘟就要哭,“爸爸突然就睡觉觉,差点儿摔倒。岁岁叫你你也不醒,我以为你不理岁岁了呢。”
容与忍不住笑了,摸着容岁的头,柔声道:“爸爸怎么会不理岁岁呢?爸爸最爱岁岁了。”
“那你下次不要突然就睡觉觉,就算睡觉觉,岁岁叫你,你理岁岁,好不好”容岁嘟着小嘴,奶声奶气道。
容与笑着点头答应。
严之畔也摸了摸容岁的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容与:“你之前受过很严重的外伤吗?”
容与一愣,不明白严之畔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不过还是如实的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严之畔神色黯了黯,摇了摇头没说话。
容与也没追问,将眼神移开,有些无聊的看着头上挂着的盐水瓶,随口问道:“挂完这瓶就没有了吧?”
严之畔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道:“医生说你严重贫血,你检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