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就当可怜他,给他个活下去的念头吧
严之畔眼中闪过笑意,点点头,“可以了。”说着,还把手里的鸡蛋还给容与,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还是你来喂我吧,我肋骨疼。”
容与啼笑皆非,只得一点一点的喂给严之畔,又怕噎着他,只能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儿的。在这期间,他的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严之畔的嘴唇。
开始容与也没在意,但是一来二去,严之畔故意用嘴唇嘬他的手指。容与红着耳根斥责道:“干什么呢!好好吃。”
严之畔一脸无辜:“我没干嘛呀,我不是在好好吃吗?”
容与羞于开口,只能瞪着他。看着容与眉眼含羞带怒的样子,严之畔的心早已化成了春水。他轻轻捏了捏容与的手心,语气带着无限眷恋和缱绻:“真好......”
容与把剩下的蛋白一口塞他嘴里,“吃你的吧。”
严之畔哭笑不得,只得一口一口嚼着。等他咽下去,容与又给他喂了点儿水,这才罢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十一点半左右,谢炎又来送饭。吃完午饭,严之畔就让容与再去睡一会儿。
容与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现在去睡,估计一下就睡到晚上去了,夜里还怎么睡。还是撑一下吧,晚上早点儿睡也是一样的。”
严之畔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一边揉捏着容与的手,一边柔声道:“无聊吗?要不看会儿电视?”
容与摇了摇头,擡头看了一眼药瓶,见已经见底了,就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很快就有护士过来换药。
“他还有几瓶药?”容与站在旁边一边看护士换药,一边问道。
“快打完了,这是最后一瓶。”护士一边麻利的换药,一边回答容与的问题。
容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严之畔随意看了一眼,柔声道:“小与,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回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严之畔无奈道:“你能帮我回一趟家,拿两套衣服过来吗?”
容与怔了下,点点头。
“我让谢炎带你过去。”说着,严之畔勉强够到手边的电话,打给了谢炎。
“喂,谢炎,你现在过来一趟......”
容与张了张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刚想说,既然都能打给谢炎,直接让他去拿不是一样的?为什么还要让他再跑一趟?
但看着严之畔笑盈盈的脸,容与又暗自叹了口气,算了,去就去吧。
很快,谢炎就赶到了医院。严之畔正要开口,容与轻轻摇了摇头:“等会儿吧,你的药就剩这一点儿了,打完我再走。”
严之畔巴不得容与能天天关心他,一点异议都没有。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严之畔的药总算打完了,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一点半了,容与把严之畔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低声道:“好了,没事了,你也睡一会儿吧,我拿完就回来。”
“嗯,”严之畔轻轻应了一声,“就在衣柜里拿两套居家服就行。还有就是......”
“咳......内裤也拿两条。”
容与耳根红了红,面上尽力维持着平常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着,帮严之畔盖好被子,转身跟谢炎走了。
严之畔侧头看着容与,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
闭上眼之前,他的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容与......别怪我......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了......
容与和谢炎两人上了车就直奔严之畔的住处去了。容与原本没在意,但是越走,他越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他看了看周围的路标,迟疑着问谢炎:“我们这是......去哪儿?”
谢炎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认真问答:“回严总的家。”
“他......现在住在哪儿?”容与心里有点儿不安。
“青原路那套。”谢炎低声回答。
容与一怔,似是不信一样,又问了一遍:“青原路?”三年前,他跟严之畔就是住在那里。
谢炎暗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三年.......严总一直住在里面。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从不在外留宿,再晚都会回去。”
“而且......”
“而且什么?”容与心跳的厉害,下意识追问道。
谢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具体我也说不好,您到了就知道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停好车上楼,到了门口,谢炎从地毯下拿出钥匙递给容与:“严总从不让外人进去,所以只能您自己进去了。我在楼下等您。”说完,朝容与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容与看着手中的钥匙怔怔出神。当年......他也习惯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下。片刻后,他深呼了口气,收敛心身,用钥匙把门打开。
还没进去,他又怔住了。这里跟三年前一模一样......暖色的家具,浅灰色的地面......
左手边是个复古暗红色鞋柜。这个鞋柜是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柜门已经不好了,但他很喜欢。
打开鞋柜,里面的拖鞋甚至都还是三年前的那几双。除了严之畔那双已经破旧的厉害之外,他的那双,还是九成新。
他的心莫名颤了颤,容与紧紧抿着嘴唇,拿出鞋子换上,擡脚往里走。一切的一切,都跟三年前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客厅放的垃圾桶都还是那个带缺口的海绵宝宝图案的。
容与心头莫名的压抑的厉害。曾经,就在这个地方,他受到了最大的伤害。再次踏入这里,除了伤心难过外,还有一丝丝不可名状的感触和畏惧。
他好像在害怕,害怕严之畔真的等了他三年。
不久前他还很坚定的绝决了严之畔,但是当他看到这一切后,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敢再多看,他擡脚朝卧室走去。
床上铺着的四件套很眼熟,因为是他买的。容与紧紧抿着嘴不敢放松,仿佛只要一放松,他的心理防线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片刻后,他深呼了一口气,刻意忽略呼吸时所带的颤抖,打开抽屉,果然,内裤还是放在那里。
不敢多想,容与快速拿了两个,放进袋子里。
但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住。衣柜里,他的衣服还赫然挂在里面,整整齐齐,仿佛这些衣服的主人每天都会拿起它们穿在身上。
衣柜的另一半,挂的是严之畔的衣服。准确的说是他给严之畔买的衣服。
睡衣......居家服......休闲装......全都是他买的。
容与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一时不知该是什么反应。好半晌,才拿出来两套,正要折起来放进袋子,又发现那两套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有的起球了,有的抽丝了,有的破洞了。但尽管如此,还是干净的挂在衣柜里,可见严之畔是常穿的。
自从进来之后,容与就一直在出神。
虽然三年过去了,但这套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陌生,只有熟悉。
咬了咬嘴唇,容与将衣服装好,这才心不在焉的走了出去。
谢炎一看容与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看过房子里面了,变什么都没说,开车将容与送回医院。
一路上,容与都没说话,他看着窗外怔怔出神。直到快到医院了,容与突然开口问道:“他......三年来......”
他虽然没说完,但谢炎却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是。严总三年来一直都是那样。他固执的住在那套房子里,不让任何人进去。除非烂的拼都拼不起来了,里面的东西再破旧,他都不舍得丢。这三年......他拼了命在找你。”
“可能你不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谢炎低低叹了口气,“我跟了严总这么长时间,再清楚不过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我作为一个外人不该多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严总一个机会。不管是还爱他,还是可怜他,给他个活下去的念头吧。”
容与没说话,再次怔怔的看向窗外。
谢炎无声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到了医院,容与跟谢炎道了声谢后,转身上楼。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严之畔还没醒。
容与放下袋子,坐在床头,怔怔的看着严之畔苍白的脸。
他虽睡着,但眉眼间还是带着痛苦之色,腿上固定着厚厚的石膏,身上也带着夹板,身上各处有不少擦伤。
但他从没在容与面前喊过疼,就连他的腿......他都没有丝毫的在意之色。容与看的出来,那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介意自己变成个瘸子。
因为他说:这是他的荣耀,是他救了儿子的勋章。
他好像......是真的爱他......
容与怔怔的出神,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跟严之畔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