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英明。”来使很识时务。
“你等着,我写封信给仆固将军。”李璘沉声道。
来使赶紧拱手,“大帅写就是,卑职等着。”
柴铭立刻拿来纸和笔,李璘就地写了起来。
来使等待的时候,悄悄张望四处,猛然注意到地上有许多血迹。
他呼吸为之一屏,强装镇定。
李隆基走后,杨国忠、魏方进、杨暄的尸体就被人拖走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王思礼笑着对来使说道:“杨国忠父子被大帅在大殿里斩杀了。明日一早就昭告天下,奸邪已除,朝纲当振!你记得回去转告仆固将军。”
来使疯狂点头,“杀的好,大帅威武,此等误国奸臣当诛。”
同时,他在心里断绝了再去见一面李隆基的念头。
临走前,仆固怀恩再三交代他要面见李隆基,递上一封信。
眼下,他是不敢了。这封信也不打算转交了。
没一会儿,李璘写好了信,递给来使,“去吧。”
“遵命。”来使接过信立刻离去。
今夜他实在是心神屡遭巨震。
李璘这时看向还在等待的李琩和咸宜,“长话短说,我即将在李林甫旧宅开天策府。十八郎,你可任意挑选一处非私宅作为府邸,搬出十王宅。”
“十八娘,你就不必了,你的公主府可不差。”
李琩喜上眉梢,“多谢十六郎。”
咸宜则噘着嘴,“十六郎,你不厚道。”
“行了行了。”李璘脸带笑意道:“过几日你到琼林库,看上什么,拿什么,好不好?”
“这才是我的好阿兄。”咸宜很开心,准备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王思礼一直站着,知道他们还有要事相商,只好话音一转,“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琩则是贴到李璘耳边,极为认真又十分轻盈说了声,“谢谢。”
“快走吧。”李璘装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他知道李琩这一声谢谢是感谢他不杀杨玉环之恩。
“我也没打算现在杀她,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李璘在心里默默说道。
李琩与咸宜公主离开了。
王思礼示意身后的士兵也都走远点。
众多甲士纷纷退出殿外,只有李璘和王思礼。
“柴铭,你不急着走,我可能有军令需你通传。”
李璘喊住了也准备出殿的柴铭。
“是”
柴铭停住了脚步。
李璘搜了搜酸痛的太阳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连着几日精神高度集中,今夜又长途奔袭,一举诛灭杨国忠,安排一系列事,精力十分不济。
当然,王思礼、柴铭也好不到哪里去。
“柴铭,你先去传令能抽开身的袍泽们轮流找地休息,留一些人待命就好了。”
“是。”柴铭立刻出去了。
李璘咳了咳嗓子,“只觉得时间不够用,我们还有太多的事还需要处理。”
“开府、整顿组建天策军、调整朝政,抵御贼军、清洗杨贼党羽、拉拢朔方军……”
“尤其是要面对重新夺回河北腹地的贼军,才是大事,真是一刻都停歇不下来。”
他叹了口气,在潼关的时候只想着如何守城,现在要考虑的太多了。
王思礼赞同道:“新象伊始,理应如此,熬过这段最紧张的时候就好了。”
“朔方军那边,我来打交道。别忘了,我和那两位都曾是王忠嗣将军的兵。”
“好,你先探探他们的态度。”李璘托着腮,又道:“我虽兼任宰相,但更多精力会放在军国大事上。其余政事得有人盯着,韦见素不见得对我言听计从。”
“得想个合适的宰相人选,提名为右相。”
王思礼想了想,道:“是的,得想合适的人。”
“武部侍郎萧华和宪部侍郎房琯,任选其一,你觉得如何?”
“不妥。”李璘摇了摇头,“这两人论资历和威望,倒也够,但不合我心。”
“我心底认为颜真卿最合适,只是他远在平原,得先找人过渡下。我比较中意陈希烈和张均。”
陈希烈就是此前和李林甫搭档的左相,唯李林甫马首是瞻,毫无建树。
张均乃开元名相张说长子,如今为大理寺卿。历任过户部侍郎、武部侍郎、刑部尚书,按资历早该为相,同样遭到杨国忠嫉妒,一直郁郁寡欢。
“陈希烈做过宰相,为人性情谦柔,容易控制,没有什么才能,但会听我话。更重要的是他之前被杨贼所忌恨,才被罢相。我需要他对杨贼党羽反攻倒算,他会是一把好刀。”
“而且我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他焉能不感激我?”李璘十分自信。
“有道理。”王思礼道:“那我明白你为何也考虑张均了。”
“张均曾经巴结过陈希烈,希望能更上一层楼,也对杨贼心存不满,一定会借机狠狠打个翻身仗。”
“而且,这俩人连带着也对圣人有些不满。”
“对。”李璘笑道:“这俩人才能平平,尽为阿谀奉承之事,却有当政经验,资历也高。小事交由他们做,大事我定夺,他们执行。”
王思礼又道:“那就将这俩人都弄进中书门下好了,多几个人也无妨。一人兼文部尚书,一人兼户部尚书,加上韦相公(韦见素),三人皆会唯你马首是瞻。”
此前文部尚书为杨国忠,户部尚书为安思顺,俩人皆死。原工部尚书兼宪部尚书苗晋卿年初被勒令致仕。武部尚书由韦见素担任,原礼部尚书由东京留守李憕担任,洛阳失陷后,李憕殉国。
“嗯。”李璘道:“韦见素本是武部尚书,我抢了他的位置,让他再任个工部尚书好了。”
“没问题。”王思礼觉得这个安排很妥当,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要先下手为强,等郭子仪和李光弼回来,有的位置就不好说了。”
“明白,明日我会命他们三人来见我。”李璘沉声说道,他望向恢弘的大殿内外,话题一转,问道:“我知道你、十八郎与十八娘、高适都有同一个问题要问我。”
“那就是为什么我不软禁太子,逼着圣人下诏立我为储君,择日禅位。反而是重演武德年间旧事。”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