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积寺最大的一间佛殿被改成了天策军议事大殿。
而香积寺主持居住的那座庭院则改为了大帅营帐。
顾不上说其他的,李璘直接在大殿里召开天策军议事会议,队正以上者皆参加。
实际上也就近百人。
“柴铭,议事中谁说了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记录下来。明白吗?”
“明白。”柴铭正襟危坐,拿着纸和笔。
李璘环视一圈众人,“诸位,今天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我于今日朝会结束后,拿到了命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天策上将、武部尚书等职的诏书。朝廷也同意我组建天策军。”
“所以,我宣布!”
“天策军于天宝十五载七月三日正式成立!”
李璘声音越来越高亢,其话音刚落,大殿里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等躁动平息,李璘笑着说道:“我现在宣布天策军规制。”
关于天策军架构,李璘已经和王思礼、高适昨夜细细商议过,如今要宣之于口。
“我为天策军上将、大将军兼统帅,王思礼为副统帅兼右军将军,高适为左军将军兼行军司马。”李璘道。
他接着说道:“统帅之下设军,每军定额一万人,统领称将军。每军下设三都,统领称都将。每都下设三厢,统领称厢将。每厢下设五营,统领称营将,每营下设四队,统领称队正,每队定额五十人。”
“潼关回来的三千老兵皆为天策军,每位袍泽至少会是伍长。如今我们吞并了两万城防军以及禁军,近几日也会招募一些人。”
“城防军,我们会进行考核,淘汰一批人。考核细则近几日会颁布。”
“如今,我们只有三千人,先依照旧例。待人数充实了,再宣布各都、厢、营、队人选。”
李璘笑了笑,指着所有人道:“在坐之人,皆升官,皆有封赏。”
在所有人兴奋的表情中,李璘又严肃说道:“我现在宣布军纪!”
“一是打仗的时候,一切行动听指挥。二是一切战利品充公,严禁私藏。三是决不能抢掠百姓一米一布,对百姓要秋毫无犯!”
“四是无统一军令,禁止饮酒。五是军营中禁赌,禁娼妓。六是不准无端打骂下属士兵。七是买东西要按市价给钱财,借东西要还。八是严禁拉帮结派,以出身、籍贯、口音、胡汉之分等排挤、歧视袍泽。”
“九是不准私带家眷至军营。十是不准与高门大阀通婚,未经我批准,只准娶平民、寒族为妻。”
“以上,谁有异议?大胆提出来,我们是议事,不是我一言堂。”李璘和气问道。
众人见状,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没一会儿,皇甫劲松先开口了,“禀大帅,卑职觉得不准饮酒、赌博和狎妓,有点难。”
立刻也有人跟着附和。
李璘点头道:“不错,问的好,我来解释。”
“每日可以定量饮酒,但只准酌情,没有军中统一命令,谁敢喝的醉醺醺的,一次扣饷,二次降职,三次逐出军营。”
“有好赌者,需一是报备,二是没有军务在身,可离开军营去赌坊玩乐。违令者,同上。”
“狎妓同理。”
“我要你们明白,国家危难之时,哪有时间贪图享乐。我天策军的军营里绝不准有这些声色犬马之事,憋不住的,脱下天策军军服,到外面玩去。”
“但要是误了事,自己掂量。现在最多是逐出军营,杀头也说不定。”
皇甫劲松赶紧接话,“大帅说的好,卑职赞同。”
王思礼和高适也先后开口表示支持。
饮酒作乐、赌博狎妓禁是禁不掉的,只能最大可能减少影响。
“大帅,我有个问题。”梁丘杰也问道:“关于第九条,第十条。有的袍泽想念家眷,也不能见面吗?”
“愚蠢!”李璘笑骂道:“不准私带,也就是需要报备。我派你绕后偷袭敌军大营,你带上小妾,能行吗?”
“第十条,说了你们也不懂,但是必须遵守。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我点头,谁想和望族结姻,那就离开天策军吧。”
梁丘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望族哪里会看上我们?做梦呢,嘿嘿。”有个粗犷而突兀的声音响起。
“就是,就是,咱穷的都娶不起娘子。”
“现在不会,未来未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璘很郑重地说了一句。
“跟着我虽然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可后面平了天下呢?你们觉得我能不能做到?”
“平天下......”有人喃喃道,陷入了疑惑,也有人眼中神采奕奕。
“能!”
“一定能!”
有几个人带头喊着,其余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好了,大家安静。”李璘摆摆手,“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不要看一个人是怎么说的,要看他是怎么做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大帅,我有一个问题。”吴阿七沉声道:“军营中纵酒、赌博、狎妓,谁来查?发现了要给谁说,还有出营与何人报备?”
“这正是我打算接着说的。”李璘道:“我会组建一个督察营,每日到各营中巡查,若发现违令之举,说与他们,他们自会执行、执行不下去的,我亲自来查。”
“报备一事,一需向上级,层层上报,未经厢将允许,不准外出。厢将允许后,需告知督察营。”
“大帅英明。”吴阿七起身,回到了座位中。
“你们继续在此讨论,我去偏殿歇会。”李璘发现自己坐在这,有的人还是有些畏惧,不敢畅所欲言。
“思礼、高适、柴铭,随我来。”
几人到了偏殿,李璘吩咐道:“去把那个什么......那个吕四郎叫来。”
柴铭很快就将吕四郎带来了。
很快,一名有些尖嘴猴腮,露着两颗大黄牙,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来到了偏殿,正是吕四郎。
“你这模样,怎么当的兵?”李璘愕然。
“禀大帅,小人的五叔在军中是一名队正,所以,嘿嘿。”吕四郎尴笑一声。
王思礼、高适也是直皱眉,这吕四郎是关系户,偏偏命好,做了火头军,就一直活着。
“我想起来了!”李璘惊喜道:“你在火头军中,对不?那日是你最先发现了杨贼派来送粮的人鬼鬼祟祟。”
“是小人。”吕四郎低头答道。
“忘了赏你,正好一并赏赐了。”李璘笑道:“你头脑灵活,眼力好,虽然上阵杀敌恐怕不行,但发挥的作用兴许比一个都将都要厉害。”
“你可知杨贼送来的毒,我用在何处了?”他有心考考吕四郎。
“大帅应该是放在了潼关的水井里,等贼军占了潼关后......”吕四郎小心猜测道。
王思礼、高适对视一眼,惊异无比,这件事做的极其隐秘,只有数十人知晓,吕四郎断然是不清楚的,竟被猜到了。
“很好,很聪明!”李璘大笑,“你可会读书识字?”
“会,小人屡试不第,这才投靠了五叔,到军中谋生计。”
“好好好。”李璘很开心,问道:“关于让我、让天策军扬名这件事,还有什么好建议?”
吕四郎眼珠子咕溜溜一转,迅速说道:“听说大帅、高将军与李太白昔日交好,大帅可请李太白出山为幕僚,为我天策军作诗颂德?”
“还有王昌龄,他和李太白关系也好,也有名气,才高八斗,数年前被贬到了龙标,一直不得志。大帅如今为相,也可召回长安,为我们所用。”
李璘听在耳里,喃喃道: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