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那里,在冷冽的寒风中矗立在那里,我看着他,他却一直在躲避我的目光。
“你到底怎么了?你一直都在躲避我的目光。”我攥住他的袖口,沉凝地质问。
他沉默不语,围巾厚实得遮住了他的整个下半张脸。我无从知晓他是否有言语,即便我直觉到他已然在回避我,他的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面庞。
他仿佛无法与常人沟通,我们之间总是以缄默相对。直至后来,我方才切实领悟到他是一个哑巴,一个怯于开口的哑巴。
事实上,他已然察觉到我已然触及到了他,而他那隐匿的反应,却是愈发地,愈发地隐匿了。
“我从未寄予期望,哥哥。我们似乎已渐行渐远。”
“你能说句话吗?”
我们已然山穷水尽,你的身影仿若在缓缓淡去,我即将迷蒙地难以看清你了。
你在哪里?
最后一次见到他,我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伤痕。他依旧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我最后一次质问他,他看见了什么?脸上哪里来的伤?
他沉稳地搂住了我,我能察觉到我们彼此都在微微战栗。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冰冷的身躯恰似我痉挛般的心。
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我历经了一场冗长的梦境,梦到了一则残缺的故事。我所要讲述的,便是将此残缺的故事以我的视角呈现出来。
“李世弘,你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干什么了?”
“老师说他下节课有事,下节的考试让我代替监考。”
“臭贝贝出息了呀,以你的习性考场上我们不得闹疯了,老尸真没想到挑到你坐考了。”
“你们别这样,你们忍心让我一个人背负责任吗?”
“你知道的,数学这方面拉胯的离谱,我上次和你玩成语接龙我还放水了,我偷偷弄,你就当没看到,没有人会注意的,帮一下嘛。”
“好吧,就这一次。你还是多刷刷题吧,不会的可以问我。”
“行,下次见。”
……
“你把这么多人都告上去了?你不会把我……也告上去了?”
“……没有。”
“好吧,我只能相信你了,臭贝贝。”
……
“要不是李世弘同学自发举报这么多作弊者,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这次考的这么好是因为什么。你们要多向李世弘学习,一定要做到公正无私,刚正不阿。”
台下窃窃私语,我敏锐听到了他们的污言秽语。
“几个成绩好的还互相抄,你们是真的厉害,几颗老鼠屎坏了三班的一锅粥,作弊的人下课后都给我写检讨,明天统一交!”
下课后。
“……我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你,你确实没有把我告上去,但是。你有点让我害怕了,好多人都在骂你,我有点不明白。”
“这是你该做的,不是么,尽管错的是我们。”
……
他失踪了。
哥哥他从上午就消失了,我再没有看见他……我问了他的同班同学,都说他今天根本就没来。
他最要好的朋友——娇黛汐,表情跟吃shirt一样,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上来。
我和哥哥差了一个年级,但我的班就在他们班对面,平常我也经常和他们班的同学一起玩。
我基本算是团宠,因为我认识他们班的几个小姐妹,平时疯来疯去就认识了。
哥哥平时不太喜欢打闹,甚至可以说是孤僻,在他们班也不太算欢迎。有人说他每天神神叨叨的,有人说他有精神病,有很多人在背后偷偷瞎说他什么什么。
娇黛汐我也算认识,她说她在班上算的上一个神婆,古灵精怪的。开学就跟同学打成一片了,和我哥哥关系很好。
有人唏嘘他们有男女关系,后来被娇黛汐真实了。
奇怪的是,大家都像没注意到一样,他的失踪居然被唏嘘得合情合理一样。不是,应该只有小说世界观没有警察蜀黍啊,为什么只有我一直在寻找他?
一周后,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了。每次我从噩梦醒来时,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连我都快忘了他了……他到底在哪……哪里都找过了。报了警没有用,假惺惺地从我找过的地方再找一遍,调监控,第二天为什么全忘了!?
从镜子里,我狼狈不堪,好累……这几天我变得沉默寡言,不闻不语,我请了一天假,做了一个长梦……
在梦境里,一切的景象仿佛都被雾化了。视线所及之处,物体的轮廓是模糊的,似有若无。就像清晨湖面上氤氲的水汽,将远处的山峦遮得影影绰绰。
可能你看到的是一片繁花盛开的草地,但那些花朵的颜色却并非现实中的那般鲜艳分明,而是融合在一起,晕染出一片绚烂却又难以言喻的色调。
高大的树木像是用画笔随意勾勒出的形状,枝叶交织在一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却又看不真切每一片叶子的模样。
偶尔有一些闪烁的光芒,也许是星星,也许是不知名的发光体,它们在朦胧的背景下若隐若现,像是在指引着什么,又像是在默默地守护着这个虚幻的空间。